宋绘月喝完这一杯热茶,将茶杯放下,开始吃炒瓜子,吃花生。
吃了又吃,喝了又喝,坐在她对面的银霄更是饕餮一般,将一大碗熏猪头肉全都吃空,二楼闲坐的妓子见了他们这架势,又正是早上要饿不饿的时候,集体馋虫发作,险些将茶坊里卖的熏肉都叫光。
宋绘月慢条斯理的喝完最后一口茶,让人把杜澜叫了过来。
杜澜未能跟随晋王出门,王府中又太平无事,于是每天跟着宋绘月在茶坊里打转,闲的都快要发霉,忍不住小酌了两杯。
一听宋绘月叫他,他连忙用茶漱了口,奔上二楼去:“大娘子,您是不是有事让我干?”
宋绘月点头,让他去打探度支钱帛案判官周科,每天盯着周科什么时辰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记录下来。
杜澜听了,立刻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要盯多久?”
“一个月。”
“我现在就去。”
杜澜抓了一把瓜子,边走边磕,刚一开门,就让铁珍珊撞的一个踉跄,手里的瓜子洒了一半。
随后他头也不抬,脚下飞快的跑了,生怕被铁珍珊抓了去。
原来铁珍珊来到京都后,见了不少世面,眼见着京都里的美男子有不少,便快乐成了花间蝴蝶,一时飞到这朵花上,一时飞到那朵花上,那些娇花们被铁拳逼迫着,不敢不从,只能陪杯。
好在铁珍珊还是想睡晋王,打算为晋王守身如玉,美男子们才没有了失身的风险。
如今晋王手底下的闲人见了她的做派,全都自惭形秽,认为自己闲的不到位,不够浮夸,不够浪荡。
铁珍珊在美男子一事上所向披靡,十分痛快,也想掌管琴心茶楼,便于她寻欢作乐,哪知道还没去找晋王,宋绘月便从天而降,抢了她的一部分快乐。
一进门,她就听到宋绘月问银霄:“还有肘子肉,要不要来一碗?早上吃最好,一整天都能消化。”
银霄言简意赅:“要。”
铁珍珊听了主仆二人毫无内涵的对话,又野又坏的一笑:“大娘子,墨香花茶坊的人又来找茬了。”
曹门大街原来生意最好的是墨香花茶坊,一楼卖茶卖酒,二楼做些暗娼生意,然而琴心茶坊一开,毫无忌讳的将二楼打出了欢门彩旗,里头的妓子更是各顶各的美艳,那二楼后头还开了一个赌房,里面什么都能搏,一开张,墨香花茶坊就少了至少五成客。
墨香花茶坊连着举报了好几回赌房,都未能成功,这几日改了策略,号召了一批五大三粗的壮汉前来霸坐,叫一杯最便宜的碎茶,一喝喝一天。
那些常客见了这寂静无声的架势便怯了胆子,连门都不敢进。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茶坊最禁不住这样的消磨,刘琴连哄带劝的都不顶事,这些人就跟点卯似的,一大早又来了。
宋绘月肘子也不吃了,携着银霄下了楼,就见楼下那十张樟木桌子边都坐了人。
一桌两个,都伸长了胳膊和腿,把桌子霸占的一丝空也没有。
这些人都是京都中的地痞,最擅长给人添堵,偏偏又不能奈何他。
毕竟他们也是付了茶钱来这里坐一坐,不算是犯法。
刘琴领着四名凶神恶煞的打手,有劲没处使,愁的容颜都略显憔悴。
她对着宋绘月耳语:“大娘子,这些人真是棘手,要不等王爷回来吧。”
这些人第一天来时还十分忐忑,如此坐了三天,也未曾见茶坊主人有所作为,便有了底,越发猖狂起来。
眼见着琴娘子拿他们没有办法,正是得意之时,忽然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利落纤细的小姑娘,便明目张胆的发出嗤笑,认定这琴心茶坊是没有能人。
就算有,恐怕此刻也不在京城。
宋绘月站在楼梯口,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没磕,单是顺手拿了一把。
扫了一眼这二十位壮汉,她不带感情的吩咐:“动手。”
在她心目中,掌管琴心茶楼和禁军清理无忧洞是一样的。
银霄听了她的吩咐,率先而动,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汉子单手拎了起来,利落地丢出门去。
大汉宛如一块大石落地,砸出了惊天动地之声。
在银霄动手之后,打手们更是按捺不住心中愤怒,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这群人往外赶。
虽然只有四个打手加一个银霄,但银霄一人就足以将这些外墙内干的闲汉制服,一阵起伏不定的惨叫过后,茶坊里清净了。
领头的一位汉子站起来就要理论,银霄却护着宋绘月到了他跟前。
银霄袖子里藏着的尖刀滑出来一半,明目张胆的对着他晃了晃。
宋绘月随意道:“下次再来,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然后她磕着瓜子,回茶坊里去了。
刘琴忐忑不安,铁珍珊却是拍手叫好:“早听我的动手不就完了,谁都不用怕,揍就行了。”
宋绘月点点头,对刘琴道:“铁当......铁娘子说的对,再去雇几个打手来。”
刘琴只得把心放下,叫人再去雇人,又把宋绘月送回楼上,问她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肘子。”
刘琴也没说她大早上的吃肘子,直接让厨房做了送来,顺便送来了今天的小报。
宋绘月一屁股坐下,先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肘子吃,吃了两三口之后,便推给银霄,专心去看小报。
这份小报乃是谢舟所办,叫做《七嘴八舌报》,其中内容之离奇,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