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泡茶与旁人不一样,他直接取了新鲜的竹叶,与山泉水一起煮出来的茶水,味道清冽茶香浓郁,与宋长真以前喝的名贵的茶不同,口感自然是有区别,但这杯竹叶茶的味道竟是令人更为惊艳。
宋长真连着喝了好几杯,待不大的茶壶里的茶都被喝空了才停下,温言被他的猛劲吓得有些懵,他做这个竹叶茶,无非是觉得好玩儿,到底只是竹叶煮出来的茶水,味道有几分他还是晓得的,这人一来就喝空了茶壶里的茶,温言看着空荡荡的茶壶,不知该说什么,宋长真不觉握紧手中的茶杯,红着眼眶道:“这茶,很好喝。”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喝这茶?温言好半晌都不相信,居然当真有人爱喝这茶,真是奇了,温言抱着空荡的茶壶,笑着说:“你若是爱喝,常来竹舍找我玩耍就是,正好我自己一人住在此处无聊的很能有人常来我会很开心。”
温言是真的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哪怕是看着眼前的宋长真,他都记不起来分毫,要是从前,温言见到他都是躲得远远的,非保持一定距离不可,宋长真紧盯着温言看,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有些无奈道:“抱歉,我不能常来。”
假若能常来竹林,他恨不得日日都能见温言一面,但朝中局势紧张,他哪怕离开一日都不行,就连今日过来,都是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过来,如太后生前所说,宋国发展太快,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宋国区区小国发展速度过快,难免惹人忌惮,受到周边国家打压,宋国的成长之路可谓艰难万分,宋长真不努力撑着些,宋国什么时候指不定倒台。
过去的事温言全都忘了个干净,哪里还记得宋长真是什么身份,不过从宋长真的气质与穿着华贵看来,他也能猜出宋长真的身份非常人可比,从此人反应看来,可见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他也是晓得他一人在此独居,既然过了这么久才来,平常定是不怎么得空,不过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难免觉得失落,嘟囔着抱怨:“为什么呀?该不会你待会就要走?你可是许久才来呢。”
从他不记事都有一个多月,说宋长真姗姗来迟不为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他非但不能常来,且待会就要走,想到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和自己说话,待会就要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宋长真何尝不想留在这里,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在此地久留,见宋长真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模样,温言勉为其难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有事做,我不好留你,不过你得空一定要来,我第一眼见你啊就觉得很面熟,兴许是因此我话才多呢,你不要嫌弃就是。”
温言见此人愿意听自己说,话不自觉多起来,对两名侍女他尚且没有如此热情,实在因为那两名侍女高冷地很,瞧起来不近人情的样子,温言觉得就算自己口若悬河说上一大堆,她们不见得愿意听,温言干脆不与他们说,宋长真则不同,他很能与这人说得来话,似是故人来,感觉还不错,心情跟着好了许多。
“怎么会嫌弃……你怎样我都喜欢。”宋长真低声笑道,他极少见到温言心平气和与人说话的模样,就连拜访安王府时,温言不过是为了敷衍应付他,上回校场比试,宋长真不慎亲了温言一下,就被当众甩了一个耳刮子,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温言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起初他担忧温言忘记所有的事会不会对他越发疏远,看来是他多虑了。
“嗯?你说什么?”清明节之后,各地气温逐渐升高,竹林这一块天气比其他地方要特殊许多,在清明时节就已有些热了,温言大力扇着扇子,风在耳边呼呼的响,宋长真说那句话时声音小些,温言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脸凑近宋长真好奇问道。
他一凑近宋长真则受了惊吓似的后退了一大截,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宋长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假装咳了几声,站起来正色道:“没什么,我来的时间有些就,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过些时日我得空就会过来,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了么?”
上回温言跑到关山把宋长真吓得不轻,温言也因此吃了苦头,尽管有两名侍女盯着,宋长真仍是不放心,温言是活生生的人,侍女能盯着他一时,还能盯得了他一世不成,宋长真不过是随口叮嘱一句,温言的脸色却变了,不确定问道:“把我禁在此地的人……是你?”
就算侍女对自己以礼相待,温言也清楚自己非自由之身,他无论做什么两名侍女都把他盯得死紧,对他的身世与他为什么会在此地,她们又是什么人只字不提,他分明是被人软禁在竹林中,他对此地并不熟悉,一个人可以忘记许多事,但潜意识里的归属感绝不会忘记,此地非他本居之所!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又如同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把宋长真无情拉回现实,宋长真的笑容僵在脸上,面色不太好,也不知过了多久,宋长真才鼓起勇气回过身望着温言的双眸,他对温言做的事太多难以启齿,以至亏欠温言根本无法偿还,不知如何面对温言:“我……是为你好。”
身世不明,被人软禁,记忆缺失,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温言对宋长真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何这么做,可是看到宋长真的神情时,温言竟有些于心不忍责怪他?于心不忍?温言被这个词汇刺地脑袋一疼,无论怎么看都是眼前之人对不起自己,他做什么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