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忆了。
裴文宣清晨睁开眼时,非常清醒意识到这个问题。
此时天还未亮,外间有之声,裴文宣睁开眼睛,扭过头去,听着一个女子压低了声在吩咐:“昨日驸马被花瓶砸了头,你们好好伺候着,让他这几日好好休息,莫再忧心公务。”
“若驸马不听劝呢?”
有人颇为忧心,女子冷笑了一声,威压十足:“那就让他跪着等本宫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死。”
说完,女子便在众人簇拥下出去。
裴文宣稍一思量就明白了。
他是个驸马,昨日被花瓶砸了头。
他的妻子,应该是个颇有权势的公主,身为女子还要上早朝,非同一般。
而且,他的妻子似乎十分看不起他,对他毫无半点尊重,可见并无甚感情。
能成为驸马,想必他身份不低。如今失忆,在这样的环境中,必然不是偶然,想必是有更多纷争,他不能暴露出短处,先稳住局势再说。
裴文宣一面想,一面打量着周遭,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后,他慢慢起身来,唤了一声:“来人。”
一个青年推门进来,恭敬中带了几分欢喜道:“公子,你醒了?这就叫人来伺候了?”
裴文宣故作镇定点点头,心里已经分析出来――这人大约是他来公主府前就带着的人,所以才叫他公子,相对整个大环境来说,是十分值得信任的。
但他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于是他有着对方扶起来,伺候他洗漱,他一直不说话,对方不由得有些奇怪,勉强笑道:“公子,你今个儿话有些少啊?没事儿吧?”
“没事儿。”
裴文宣取了帕子,擦着手,轻声道:“今日我在家养伤,你找个说书的来,我休息休息吧。”
“公子今日真是先生!”
原来叫童业。
裴文宣心里暗暗记下。
见对方风风火火出去,他想了想,又道:“还是我同你去吧。”
如今找个彻底陌生的地方,反而安全。
裴文宣起身去,由童业领路,去了一家幽静的茶楼。
说书先生在下面讲着时下最为百姓所喜的《霸道公主》,这个故事中,公主云汐暗恋京中第一贵公子玉无缘,两人本来两情相悦,却因政治斗争被逼嫁给寒门出身的杜云修,云汐不喜杜云修,但为了利益和杜云修合作,利用杜云修协助云汐弟弟登基,杜云修成为丞相后,却得知云汐与玉无缘暗中偷情,愤怒之下杀害玉无缘,至此云汐恨他入骨,他们一个是手握重权的长公主,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名为夫妻,实为怨偶,相爱相杀,纠缠一生……
说书先生说得声情并茂,台下女子哭得难以自己,有些哀叹玉无缘的殒命,有些悲痛杜云修的深情,恨不得自己成为云汐,以身代之。
裴文宣漠然听着这个故事,童业悄悄看了他一眼,紧张道:“公子,这些都是民间乱说的,您别生气。”
裴文宣手中顿了顿,看童业的反应,他突然意识到,此事与自己有关。
沉默片刻后,他让童业以领赏之名,将说书先生叫了上来。说书先生上来后,裴文宣将童业支走,他端起茶,缓声道:“先生可知,这《霸道公主》,故事源于何处?”
一听这话,说书先生“哐”就跪了,直觉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
裴文宣笑了笑,放下一块碎金:“您知道多少说多少,不为罪。”
说书先生知道得很多,和这个先生聊了一个下午,裴文宣大约就知道了,这个故事果然源于他和那位叫“李蓉”的公主,以及当年京中第一贵公子苏容卿。
裴文宣知道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愤怒,李蓉竟然这样公然给他戴绿帽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以前竟然会这样喜欢她?可耻!
还好如今迷途知返,按照这个说书先生所说,他如今与李蓉在朝堂上大约是势同水火,只是互相下不了手罢了。
裴文宣想明白这一点,看了看天色,起身离开。
李蓉要回府了,他还得装着点。
裴文宣心中怀揣着心事回到府中,他一面走一面和童业套话,童业脑子简单,很快裴文宣就将公主府摸得清清楚楚。
等了一会儿后,裴文宣就听外面传来喧闹声,是李蓉回来了。
李蓉刚回来,就在屋里发了脾气:“你看看你手里那些疯狗!”
李蓉似乎是在朝堂上受了委屈,骂着他:“一个劲儿盯着崔玉郎参,崔玉郎去巡视并州,先斩后奏了李楠是他不对,但当时他不杀人就回不来了,御史台能不能给个台阶,一定要把崔玉郎砍了才罢休是吧?!”
裴文宣静静听着,明白这肯定是她在和他闹矛盾。
李蓉心里来着气,发了火后,见裴文宣坐在桌边,似乎是在等她吃饭,她心里软了些,就等着裴文宣哄她。
朝堂上他不让她,但家里一贯是哄着的,她坐下来,见他不说话,又道:“你听见没?明天你去和御史台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给个面子吧。”
“朝廷自有法度规矩,”裴文宣揣摩出了一个最合适的态度,作为貌合神离的福气,面对李蓉的发火,他必须摆出公正拒绝的姿态――“殿下自己去和御史台说就是,找我做什么?”
李蓉听到这话,睁大了眼:“你说什么?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果然,她十分蛮横。
裴文宣心中有了定论,他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摔袖离开。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