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踩过一片落叶，枯黄的叶片在脚下被碾成了碎渣，他抬起脚的时候，碎渣扬起又落下，彻底和灰尘泥土混在一起。
他低头看过去，有一刹那的怔忪，旋即抬头，阿夜走在他的前面，敏锐的感觉到他瞬间的停滞，停下跃动的脚步，望过来。
“立秋了。”
刘弗陵抬起头，望向前方，视线穿过阿夜，不知在望哪里。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比起夏日里的熏风，多了几分浸人的凉意。
阿夜摸了摸臂膀，抿了抿嘴，说道：“你倒是没事，该给我买衣服了吧”
刘弗陵的视线重新落回到阿夜的身上，说道：“外套？嗯，到了下一个城镇，记得提醒我。”
阿夜伸手，手心朝上，对着他摆了摆。
刘弗陵挑眉看她。
“给我钱。”阿夜倒是说的很理直气壮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打气。
刘弗陵舒缓面容，扔给她几枚钱。
“不够。”
刘弗陵已经朝前走了，都没有拿眼看她，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
阿夜将手里的银钱朝空中丢了丢，然后收入怀中，背着双手，默不作声的跟着。
两人身影渐渐远去，身后是零散的凋敝的枯黄的草叶。
……
一个稍显浓密的草堆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刘弗陵正站在草堆旁不远，他蹲在地上，看着一窝蚂蚁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过，在他看来平坦的地面上翻山越岭而过。
草丛里传来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刘弗陵没有反应，这段时间里，女孩总是会一惊一乍的，他完全无视就好。
过了一会儿，女孩微微踉跄的走出来，脸色有点苍白，额头冒着虚汗，她似乎有些怕冷的瑟缩了一下，刘弗陵看去，见她脸上有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探手从背后的包袱内取出一件深色外套。
阿夜接过，有些笨拙的穿在身上。
“还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刘弗陵问，又不像是在问，他没有看她，依然盯着脚下的蚂蚁。
阿夜在他身边坐下，汗湿的头点在他的肩膀上，对于她有时候突然的肢体接触，他也可以做到习以为常了。
“那就在休息一会儿。”
阿夜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沉默着，也似乎在忍耐着，她以微弱的幅度颤抖着，这让刘弗陵想起了在寒冬大雪漫天的荒野上遇到的兔子，当他接近的时候，没有逃跑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将身躯缩成一团，颤抖着，浑身的容貌在寒风中涟动。
通常那种时候，他会毫不客气的将兔子吃掉，可爱，可怜，在他这儿是不存在的，可面对这个女孩，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应该摸摸她的头，然后抱住她？
嗯，这样的画面在路途中看到过很多，可终归他做不出来，这是让女孩靠在自己的身上，还有每天夜里当抱枕，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温情脉脉的画面还是算了，还是到此为止吧。
他将一只蚂蚁捻在手里，然后又轻巧的放开了，阿夜叹了一口气，略微滚烫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接着肩膀一轻，女孩站了起来。
就和平日里一样，刘弗陵率先动身，他走在前面，女孩跟在后面，虽然最近她比较活跃，有时候会跑到前面去，可终归最后会回到他的身边，他的身后，背着双手，跟着他。
可这一次，是一次例外。
也许只是走了一会，也许走了很久，他步履沉凝稳定，内息在这个过程中愈发的凝炼，厚积薄发之说，指日可待。
他听到她倒下去的声音，刘弗陵又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停下来，驻足。
有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用去说，他只需要凭借敏锐的五感就可以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这一次，他有些疑惑。
他走过去，双手将她托举起来，看着她，整个人带着湿凉的汗水。
女孩也看着他，眯缝着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她虚弱的打着颤，伸手想要推拒，却如软绵绵的抚摸，只有痒意。
少年将她平放下，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是冰凉的，湿滑的，细细密密的汗珠密布，并非滚烫。
手指接着搭在她的脉搏之上，一下一下的脉动清晰的传来，有些絮乱，可还算正常，他拿起一只水囊，给她喂了一口水，她抿着嘴唇，丝毫没有张开的意思，水湿润了她的双唇，然后淌下，缓缓****了她衣裳的前襟，她也不在意，只是用那双似醒似梦的眸子看着他，即迷蒙又困惑。
“我是怎么了？”她用力蜷了蜷身子，声音沙哑的说着，“好难受，好冷。”
“着凉了吧。”刘弗陵平静的说道，可是他自己也是不确定的。
“我受伤了。”女孩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头撇到一边，怔怔望着干硬的地面，“我流血了，我被人欺负了。”
“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刘弗陵早就不去想女孩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意味了，每次都是照实回应，更多的时候选择沉默是最好的。
“就是你。”她躬身，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是柔软不堪的，“就是你欺负了我，你老是气我，老是让我难受。”
“睡一觉吧，你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刘弗陵伸出手指，将她额前的乱发朝后梳理。
女孩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刘弗陵没有反应，没有挣动，她伸出另一只手，双手一起握住他的手，双手微微颤着，小心翼翼的，仿佛握着的不是手，而是一团火种，温暖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