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的手被他师父牵着,起先吴越还走在前面,一跑一跳的,后来吴越走不动了,他师父就牵着他.info天已经有一点晚了,落日的余晖把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通红,远处的山和树与天交接在一起,煞为壮观。吴越真的有些走不动了,他师父看他气喘吁吁的,路也不远了,再走两刻钟估摸着就到了,拉着吴越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阿越,师父走不动了,得坐下来歇一歇。你也来歇一歇吧!”
“师父,你可真差劲,是不是酒喝多了,我还能接着走呢?”吴越笑起来,嘴里不住哈着气。
“对!对!对!师父不仅酒喝多了,师父也老喽,老了就走不动了。”他看着吴越坐在石头上,额头上微微流着汗,用白白的小手不住的给自己扇着风,眼却向四周张望,虽然累极了,可是身上的朝气和活力不减。又想到自己的的确确是老了,终究是要死的,可是自己死了,吴越可怎么办啊,心里又惆怅起来。
“阿越,你知道人老了要怎么样吗?”
“人老了就要多休息,人老了就不能多喝酒,人老了就容易累。”
“哈哈哈哈,阿越说的对!”,“可是有一点阿越没有说到。”
“是什么?”
“那就是人老了,就要死了,就不能陪着阿越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在心里这样悄悄的对自己说,等话说出口,就变成了,“人老了,就想多和阿越说说话。”
“嗯,那我以后天天陪师父说话”。吴越说话时还在喘着气,却是一脸真诚的模样,不由得又引起他师父的大笑,吴越自认为受了嘲笑就转过头去不理他师父了。这时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引起吴越的注意,吴越抬头向上看时,那儿有一只松鼠正在那里采松果,吴越一脸激动却还是很小心翼翼的去喊他师父,“师父师父,你看上面。”师徒俩望着树上那只小松鼠,它嘴里已经鼓鼓囊囊的了,还在不停地采松果塞进嘴里。吴越说,
“师父你看,它可真贪心,嘴里都装不下了,还在往里塞。”
“傻小子,你怎么不说它可真坚强,明明已经到极点了,却还在坚持。”
“师父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吴越在那里低头想了一会儿。
“不是师父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不久冬天就来了,它们现在如果不‘贪心’一点,到时候可能就要被饿死了。”
“那它是在为了活着而努力了啊”
“阿越说的对,它是在为了活着而努力。你看看山下的那些村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天播种,夏天施肥,秋天收割,到了冬天才稍微闲下来一点,这中间除草除虫,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可是一旦交了赋税,他们还剩多少粮食?这些都是那些村民不能掌握的,其中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可能就要死人了。他们也都是为了活着而努力,都是极为不容易的。”
“师父,那我们俩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阿越每天捡柴烧水,洗衣做饭。师父我上山采草药,下山给人看病,山下的村民才会给我们吃的。我不去给人看病,我们就没有吃的,阿越不去捡柴我们就不能煮饭洗澡,所以说我们也在为活着而努力啊!”
吴越在那里点点头,又问他师父,“我们这么努力,会一直活着吗?”
他师父倒是一惊,没想到吴越会问这个问题,自己不想和吴越说的,反而由吴越自己说了。道,“尽管我们这么努力,也不会一直活着的,人总是要死的。先慢慢的变老,最后老的不成样子就死了。”说这话时,他看看吴越,发现他冷着一张小脸,眼神茫茫然的。又道,
“不过我的师父说如果你勤加修炼,成了仙人,仙人就不会死。”
“师父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我回去还要烧水给师父洗澡呢。”
“师父休息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说着拉起吴越的手,继续往山上走。一老一少,在鲜红如血的帘幕下,静谧而悲壮。
回到观里,吴越就跑去烧水了,他难得是个爱干净的孩子,观里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独自一人坐在灶前,想:师父说人老了就会死,那师父会死吗?他师父却有些失落,沉闷地走回卧室去了。刚到卧室,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死了,你的小徒弟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吴越的师父吓了一大跳,什么失落和沉闷也抛之脑后了,冷静下来后,蹙着眉道,“是谁?”
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穿了一身黑布衣裳,个子不高,脸上从双眉之间到整个右脸庞,密布着一种奇异的花纹,整个人看上去身形粗胖,像一个乡间的屠夫。
这个人走到吴越的师父面前,带着一种极为不屑一顾的眼神,“老头子,我在你这里观察一个多月了,甚是喜欢你这个小徒弟。”
“你要对阿越做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一名修仙者,虽不是你所说的‘仙人’,也可以长生不老。我正在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你这徒弟,灵根虽不好,可却极适合我所修炼的功法,他又勤奋努力,是个有毅力的小子,我已经找了三十年了,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和我心意的。我想要取代你,做那小子的师父,比起你这个只会教他打坐念经的师父,我可以传授他无上的功法,让他在修真界里呼风唤雨,更重要的是让他永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