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涿州,天定府。
七月初,夜半。
酒楼内繁闹嘈杂,人人就最近发生的轰动整个天定府的大事争论不休。
“那位断爱君半月内已在天定杀了三对夫妇,掌管天定府的流光楼宗与神剑宗却不曾抓住断爱君半点踪迹,实在是没用。”
“也不能这么说,断爱君来去无踪,手段高超,不知其名其姓,不知是男是女,要抓住很难。”
“我们也只能通过他残害恩爱夫妻取了这么个代号,真不知那人为何这般仇视人家夫妻关系好的。”
“虽不知他具体情况,但半个月来,神剑宗已掌握些许线索。那位断爱君,每隔五日便会在亥时左右随机出现在一户恩爱夫妻家里,武器是琴弦。”
有人喝了口闷酒,抱怨道:“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向风平浪静的域北却莫名给人一种暗潮汹涌之感。”
“可能是与一则留言有关吧……”
突然,酒楼内有人犹疑道:“话说,今日距离上次命案,是否已过五日,此时刚好已至亥时?”
话音落下,酒楼瞬间一静。下一刻恢复了吵闹,却在无人谈论断爱君之事。
距离酒楼相隔一条巷子的一户富贵人家里,主卧房内。
殷红血迹洒落一地,一对面色和善的夫妻横躺在地上,脖颈间一条细痕正涓涓流出血迹,昏黄的烛火打在他们青紫的僵硬脸庞上,两双瞪大的眼睛里逐渐失去了神采。
在他们左侧方,一位穿着华丽蓝袍,怀抱焦尾琴的青年姿态优雅地坐在桌边,就这烛火擦拭着染血的琴弦。
这时,门口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孩童欢快清脆的声音。
“爹娘说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今夜会将贺礼给我。兄长知道是何东西吗?”约莫四岁的孩童好奇地扬起头问。
稍微大一些,大约八岁的小少年笑容狡黠道:“这我可不知,爹娘对我也保密啦。你也别着急,等我们见到爹娘便知道了。”
擦拭琴弦的琴师依旧擦拭着,嘴角却咧开了一个恶劣的弧度,像是等待猎物自动跳进陷阱。
眼看着二位孩童即将走到门口,脚步声却忽然一顿。
片刻后,四岁的孩童声音慌乱道:“兄长,我突然想起把娘亲给我的长命锁弄忘在房间了。”
他似乎怕惊动屋内的父母,声音稍稍压低了下去,但对琴师来讲,依旧如在耳边说话。
“兄长快帮我将长命锁拿回来,若是爹娘发现我没带,我屁股就要遭殃了。”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琴师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在门口却突然停住,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怕是连死亡的意义都不慎明了。他为自己的多疑失笑了下,将擦拭琴弦的绸布随意扔在地上。
琴师却没有看到之前在房屋外,稚童将兄长拦在门外,神色苍白中带着惊惶。
稚童比兄长更聪慧,更敏锐。他察觉到不对,第一反应便是让兄长活下去。
他一把将脖子上的长命锁拽下来塞到小少年手中,悄悄指了指房门口的脚印和一丝可疑的红痕,推着兄长远离此处,并稍稍扬高声音撒娇道:“兄长帮帮我嘛,不然爹娘一定会揍我的。”
小少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死死攥着长命锁,他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顺着弟弟推开的动作朝后退去,然后猛地朝外面跑去。
小少年离开后,孩童理了理因拽下长命锁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又拍拍苍白的脸蛋,勉强扬起一个笑脸抬步朝房间走去。
“爹娘,我来找你们要贺礼啦。”这道本该向着幸福的房门此时仿佛恐怖的凶兽,将靠近的人吞噬殆尽。
门内很快传出孩童尖锐的哭喊声,随着一声铮然琴响,哭喊声戛然而止。
神情疲惫却难掩优雅姿态的琴师等待了片刻轻轻皱眉,他意识到不对:“……真有趣,我被发现了。”
那位本该出现的这个家中的大少爷迟迟不曾出现,应该是跑了。
那少年是如何发现他的?
琴师低低笑了几声后,眼里闪烁着傲慢趣味:“离开也不打一声招呼,对客人如此失礼,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抱起焦尾琴准备追着小少年的踪迹离去,虽风尘仆仆却依旧不掩其优雅姿态。
就在这时,空荡荡的空间中一扇古朴沧桑的大门自脚下出现。
琴师:“……!”
琴师还未反应过来,便跌落大门里面色惊恐地消失了。
‘哐当!’一声大响,焦尾琴砸在了地上,坏了一角。
同时,一位姑娘手执昙花从门内走了进来,她穿着淡黄色长裙外罩银纱,长裙用金色丝线在裙摆处勾勒出一串串铃铛一样的花朵。
在她走出来后,这道凭空出现的空间大门徐徐关闭。
她连忙上前挽留:“哎等等,等等,好像东西掉下去了。”若她刚才没看错的话,好像有个黑影从她脚下穿过去了。
空间大门完全不搭理她,好似极怕她缠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原地,不留半点痕迹。
这姑娘好半晌才从被空间大门的无视中缓过神来,一脸忧郁地说:“有必要跑那么快吗?我又不可能再回去。”
这姑娘有一个名字,她叫容娴。容娴本是某个位面大千界的第四位仙帝——夜帝。如今沦落到被放逐小世界是有很多不可言说的原因的。
她抿了抿淡红色的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