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庆娥找到陆盛的时候他正在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双目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他回头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让田庆娥心底发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盛又恢复成那个温润男子,温声道:“你这是打算离开了?”
她愣愣地点头,思考着该从哪一步给他说明缘由,陆盛又开口了:“崔元海是个好人,你和他在一起好好过。”
“好...啊?”田庆娥有些慌了,“盛哥儿,你知道这事啊?”
陆盛微微笑道:“不用害怕,我说的都是实心实意的话,更何况这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田庆娥知道这位的本事,她小心躲藏不想让人发现她和崔元海的事情,就是怕万一不成给他们父女带来麻烦,她还一向以为自己掩藏的好呢,先后被罗蔓和陆红荷识破,如今看来盛哥儿是早就知道这事了。她藏来藏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既然早就知道却没有说出来更没有斥责她,田庆娥突然由内而外的放松。
“盛哥儿...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那个时候我担心自己克夫命格不好,万一大家都知道了,我俩又没能成,那不就害了他们父女了吗?”田庆娥还是解释道。
陆盛点头,丝毫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在田庆娥表现出一点苗头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齐环知道了这件事,齐环是他安插在流民中的眼线,如今已经是他手底下最合适的刀,齐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虽然吃惊,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她喜欢谁嫁给谁他都没有意见。只有一点,那个人不能知道丰全死亡的真相,所以他特意让齐环多注意那个叫崔元海的男人。
结果竟然让他大为震惊,崔元海是个少见的倒霉的好人。
或者说好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灾难,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选苦命人,崔元海的发妻生下女儿冬儿后多年无所出,刚开始她还担忧自己生不出儿子会被崔元海打骂嫌弃,谁知道他反过来宽慰她需要因为儿女的问题忧心,有没有儿女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如今他们好歹有一个女儿,养育好她就足够了。
崔元海的妻子大为感动小心思蹭蹭往外冒,觉得这个男人被自己拿捏住了,往后的日子脾气一日日嚣张起来。好景不长,她再怎么嚣张这日子也越过越苦,荒年来了她就丢下父女俩自己跑路了,说是跟着自己的娘家人逃到京城去。
崔元海大受打击,唏嘘蹉跎了许久,只好打起精神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两年,灾害越来越严重,他只能带着冬儿跟着众人一起逃荒。
田庆娥见陆盛沉思不语,心里七上八下,这不能生气吧?还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盛哥?”
陆盛回过神,笑道:“无事,这些时日也委屈你了,红荷被娇纵坏了,性子执拗,平日里没少让你受委屈,家里的一应活计也都劳烦你去操持,如今你要和崔元海共度余生也是好事。”
田庆娥难得有些愧疚,“盛哥儿,若是没有你,我田庆娥今天也不能这么好好的活着。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红荷那丫头可给不了我气受,我也从来没有看在你的面子上忍让她,反正我脾气直,有什么我都直接骂回去了…这么想想,其实是你一直在容忍我…不过你放心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陆盛眸光微闪,突然问道:“这件事罗姑娘也知道吧?是她劝说你的?”
田庆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题有些跳跃。
从脑海里寻找一番,她才道:“是这样没错…我前几日拿不了主意,就怕害了冬儿父女,每天烦恼的饭都吃不下。他们是个好人,从来不嫌弃我,我不能因为自己就克了他们,是罗姑娘说她从来不信什么命格,让我不必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烦恼,我想着她可是有厉害师傅的人,又运气好跟一般人不一样,她让我尽管将自己的事情跟崔元海一一说清楚,如果他不介意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万幸罗姑娘说的没错,崔元海压根就不在乎这个,还说我日后会是个好母亲…瞧,我又扯到这里了。”
陆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她劝说人生动灵活的样子,她总是有能力让人信服她的话,当初还装痴卖傻,不愿意掺和任何事,如今却愿意开解田庆娥,只怕跟上一次她拜托她送鱼之事有关。
陆盛掩下沉思,道:“罗姑娘还真是古道热肠…你既然决定要和崔元海在一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在大家的见证下成婚,虽然比较简陋,想来你们也不介意,与其入城之后世事难料,还不如就在这里过了明路,也能堵住众人的闲言碎语。”
田庆娥无有不应,高兴的忙不迭点头。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给你的,马车里的布匹茶叶之类的你拿走一些。”
田庆娥假意推辞:“这…这可使不得。”
陆盛就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促,田庆娥本来就是借着这件事想得些好处,见他不配合,只好悻悻道:“那我就拿四匹布,两包糖,一包茶叶,还有这油盐酱醋我也带点。”
陆盛突然道:“崔元海的女儿冬儿如今几岁?”
田庆娥愣了一下,回道:“刚过了十一岁生辰。”只是看起来还跟个九岁孩童一样,瘦巴巴的看着可怜的很。
“既如此你就多拿一匹布吧。”
田庆娥高兴的不知如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