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亡时间是大前天晚上,第二天一早有人在他家枇杷树上发现了他被吊着的尸体,这个时间恰好也就是孙老师他们婚礼的第二天。
很多人都想不通,这四叔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上吊自尽,虽说他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但这大半辈子都已经熬过来了,难道最后这几年就受不了了么?
人都说老病残喘坎坎坷坷,能多活一年是一年,更何况他的身上还并没有什么大病大痛呢。
黄树村的人都很朴实,此事他们也并未向他杀方面进行猜想,因而也并没有报警。
不过从客观层面来看,这四叔公贫困潦倒,不会有人因谋财而害他性命。而且他是老鳏夫,终身未娶妻生子,平时个人生活如同僧侣一样,很少与村中人来往,也不会得罪什么人。
所以,他应该确实是自尽而死的。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终究是村中人,且他与村中很多人家都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他死后大家都是很积极地为他筹办葬礼。
按照当地的习俗,死者的尸体需要在家中堂屋里停放三天才会被下葬,在这段期间,亲戚朋友将轮流为其守灵,全村人要在这里吃三天丧宴。
丧宴之上,不得出现荤菜、汤菜以及粉丝,且每桌上菜的数目必须为单数,这一点恰好与喜宴相反。素菜之中,以豆腐,白菜为主,忌辛辣,菜中不得出现红色,菜之色泽应偏灰白。因此,丧宴在当地还有另一种称呼,斋饭。
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恐慌,李晨风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来意是为了罗刹鸟,糊弄着说自己是来替孙老师办事情的,可能要在这边待上几天。
二牛非常热情,依旧让李晨风暂时住在他家。
黄树村这个地方,村民大多都是陈姓,因地处山谷地带,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陈家沟。
正是因为大家都信陈,所以每家每户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这四叔公一死,村中一半以上的人都要为其守灵,而今晚恰好轮到二牛一家人。
他们家这算是最后一班,因为今晚一过,明天老人家的遗体就要被下葬了。
吃过晚上的斋饭以后,二牛将自己家的钥匙递给李晨风,说他和父母今晚在这守灵,不会回去了,让李晨风自己回去休息。
李晨风心想,自己一个人回二牛家睡觉有些不太好,毕竟自己和人家非亲非故,有些方面还是得注意着点。
便说道:“我也难得回去了,就跟着你们在这里守灵吧,虽然我和老爷子不认识,但是死者为大,我也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
于是,李晨风便留下来跟二牛一家一起为四叔公守灵。
夜间守灵,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睡觉,灵堂边搭了几个简易床铺,他们四人是轮流值班,只需要有一人守着,不让野猫之类的东西靠近遗体就行了。
二牛的父母让李晨风和二牛先去睡一会,由他们来守第一班和第二班,之后李晨风是第三班,二牛是天亮前的第四班。
李晨风躺在有些硌背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一边在思考着如何对付罗刹鸟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对这四叔公的死因有些好奇,想着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凌晨两点左右,轮到李晨风守夜,二牛的父亲再三向他嘱咐,千万不要让野猫靠近遗体。在这里,很多人相信野猫会引起诈尸,但其实这一点并没有太大的依据。
李晨风曾在黄袍道长留给他的道经中看到,生人有三魂七魄,其中魂是人的意识,主管着人大脑的思想,魄是身体中的力量,主管着身体的活动。
正常人死后,灵魂离体,入阴间轮回,魄自然消散,回归天地。若人死之后,灵魂离体,而魄却依旧滞留体内,这样尸骸便容易诈尸。
诈尸之后的个体没有灵魂,也没有思想,只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其活动,且他们跟一些野生动物一样,生性嗜血,会主动攻击其它活着的个体,这也就变成僵尸了。
也就说,一具尸体会不会诈尸,其主要原因是魄没有自然消散而滞留体内,造成这一结果的因素有很多,比如人在在死的时候有一口气没咽下去,卡在咽喉处,便会阻碍魄的消散。还有就是人死之前心中有太大的哀怨,咽气之时情绪十分激动,也会导致魄滞留体内。
野猫之类的东西就像是一把钥匙,会将尸体残留的魄给激活,从而诈尸。但如果人死之时走的很安详,心中无怨念,魂飞之后魄也自然消散,那么即便是有一百只野猫在他身上蹦跶也是不会诈尸的。
虽不知这四叔公走的时候是不是有怨念,咽喉里是不是有气没咽下去,但李晨风还是觉得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毕竟农村里的野猫很多,人死之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大块生肉,是很自然的对他们有吸引力。
除了猫之外,老鼠也是需要留意的,李晨风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曾见过老鼠把人家遗体耳朵给吃了。
因为这个时间点正是人生物钟里应该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加之刚才完全没睡着,李晨风这时候就有些犯困了。他先是去旁边的水井里打了些凉水洗脸,然后站在那里活动了一下四肢,想要让脑袋清醒些。
他的身旁有一棵十几年树龄的老枇杷树,树干在一米多高的地方分了叉,树枝向四周摊开,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手掌一般。
据说,四叔公就是在这棵树上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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