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瞧着云青忽然就笑了道:每天晚上都有鬼。说着哈哈大笑。
云青望着她。
她笑着笑着又不好意思道:有时候鬼还跟着我回家……
云青挑了挑眉。
记得那一年她前仰后合的笑着对她说:我的肚子里有许多许多的鱼!你要是想吃,我拿出来一个给你炖了!
她当时只有十二三岁,惊得目瞪口呆,母亲拉着她走开了。后来她问母亲:她说的是真的么?
母亲道:她是疯子,脑子有问题,你也疯了么?
云青摇了摇头,自己今日是怎么啦,竟然陪着这疯子说了半天话,天已正午,现在就走,恐怕也得天亮能到家了。
疯女人忽见云青转身要走,便急忙拉住她的袖子,云青侧头看她,她笑着道:有一个恶鬼,他还说今晚要来杀我。
云青以为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只见她笑得牵强,眉眼间有一丝尴尬和恳求。
似乎疯子是必定比正常人缺了几窍,她的脸和眼神毫无伪装的透露着一种真实。云青有些信她。
就像是过去的很多年她一直以为她的肚子里真的有鱼,一想到这些,她觉着她是最会骗人的疯子。现在她盯着她看倒觉得她不是在胡说,而是她所感受到的事物与常人不同,之所以她是个疯子,就在于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和别人的确是不一样。
云青并不急着拉回袖子,她从怀里取出一把手掌长的匕首递给她道:喏,这个给你,遇到恶鬼,你就用力刺它。
疯女人一愣,望着这把抢到手里,仔仔细细的瞧着。
云青的这把刀,还没有开光,用来挖菜都费劲,但她一出远门就必定带在身上,因这是爹爹给她防身的,那许多年,自己来回于家和明恒山之间时,每日带在身上……如今竟然就给了她?
云青以为自己是犯糊涂了,忽然伸手就想拿回来,疯女人却一躲,跳到一旁将匕首紧紧地攥着,歪着头瞪着她。
云青向她住的房子瞥了一眼,门歪着,里面乌七八黑的,又看看这女人,只盯着这刀看来看去。摇了摇头道:算了,宝刀送与有缘人吧!转身边走边道: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要狠狠得还回去,有宝刀护你,再恶的鬼,也惧你七分!
回头看着疯女人,见她可算得了宝贝,爱不释手得看着这匕首,对于云青的离开全当没有看见了。
正准备启程了。
忽闻远处就传来一阵嘈杂声,云青回身一望,村东头黑烟涌动,火苗跳窜,是哪里着了火了!
不是舅舅的家,竟然像是村东陶笛家,他爹就是那才刚来舅舅家抢东西的那个姓陶的,陶乐生。
这是怎么呢?舅舅才下葬就真的有了在天之灵了?
云青想着就往回走。
不知怎地,她便想起了张府里的场面,大概都是走水吧,虽然这陶家一直为富不仁,但也不至于就死了全家……
的确,巧了!
云青来到陶家时,见火势太大了,人已经不能进前,外面有许多人看热闹,大多都提着水桶,看来也是帮忙救火了,只是两进的小院落,一忽就都燃了起来,没有机会了。
环顾四周看见陶家人都在外面,样子狼狈,却单单没有看到那带人抢东西的陶乐生。
“爹呢?”陶笛忽然大喊。
“爹!”媳妇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在这里,我在这。”只见陶乐生这个矮个子从旁边钻出来了。
看了半天,云青见火也救不得了,又见这一家子聚在一起抱头痛哭起来,便好奇上前问道:怎么就走了水的?
陶笛一眼认出云青没有答话,低头抱起五六岁的女儿。
少夫人听音瞥了一眼云青,回头拽了拽孩子的衣服,连同扫了扫丈夫衣服上的尘土。
陶乐生一见是云青瞪了她一眼,继续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宅子。
云青见这一家人自己是怎么得罪成了这个样子,无语转身离开。
忽背后传来陶夫人的话道:这不是赵星的外甥女么?
云青回头。
陶夫人道:你叫阿青,我记得。
云青道:夫人好。
陶夫人道:你是来赵家奔丧的吧?你舅舅……唉,糟了不少罪。
云青低下了头眼睛有点疼。
陶夫人似乎不知他家老爷刚才来过赵家抢东西的事。
云青道:夫人,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走水的?为何火势这么猛,竟没能熄灭?
听云青这么一问,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好奇的转过头来听着。
陶夫人道:唉,别提了,前日来了一伙外村人,看着打扮都不像是平常百姓,也许是京城的也说不好,来到我们家就说我们家是村上的大户,房子最好了,非要在我家住下,我本来觉着不妥,可我们老爷就贪图他们的银两同意了,这不只住了两宿,今天中午便点了房子走了。
云青道:岂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走了?
陶夫人哼了一声道:我们老爷眼力不好,只说是一些个做买卖的人,谁知道竟然是……哎呀,烧就烧吧,留了我一家人的性命就感天谢地了。
云青觉着陶夫人话里有话,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陶夫人还要说什么,儿子陶笛过来扶住她道:走吧,娘。
陶夫人道:去哪?
陶笛道:父亲说,咱们先去姑姑家住一段时间。
陶夫人忽然就苦着脸道:让我去看她的脸色?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妻子孩子还有父亲,陶笛只得硬拉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