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雨悄然而至。
广告牌在雨雾朦胧中晕出缤纷的瑰丽色彩。
白琼诗孤魂野鬼一般,在淅淅沥沥的冷雨中穿行。
她不知道时候发生了什么,记不清吃过的食物,记不清说过的话,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的融入这雨夜之中。
那痛苦煎熬的两个小时,仿佛从她的生命中无声剥夺。
白琼诗走在萧条无人的街道,像是身处无边无垠的旷野之中,身后无数有着獠牙裸露的红皮小鬼,不近不远的紧跟自己。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从包包中掏出手机。
雨水打湿的屏幕有点不听使唤。
她躲进一家面包店的屋檐下,用手擦拭下手机,拨通了人事科同事的电话。
“琼诗你终于主动联系我了!怎么了,是不是没带伞?我去给你送!不,我直接开车去接你!”
电话另一端传来男人难掩兴奋的嗓音。
“不···听我说,你帮我查找一下法务处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一端沉默片刻,随之传来失望的声音:
“哦哦···这样啊,你把姓名给我,我在电脑前,很快!”
“桑梓清!”
“好!你记一下啊!”
白琼诗默念着十一位的号码,牢记于心。
“诶,琼诗啊,这是个男的吧,他和你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现在···”
男人急切询问着,话音未落,电话便被猛地挂断。
白琼诗拨通号码,焦急等待着。
片刻,电话对面传来桑梓清慵懒的声音:
“这边不考虑投资,也没有贷款需求。”
生死边缘上游走的白琼诗差点被气哭。
“我是白琼诗!”
“哦~女士,有事吗?”
桑梓清一端,传来酒杯碰撞声,已经轻微的咀嚼声。
“你在哪里?我这边有紧急情况!”
“稍等,我在吃烧烤。”
“我都快死了,你居然在吃烧烤?!”
“即使世界末日也妨碍不了我吃烧烤啊,女士。”
桑梓清大口咬下一串猪腰子,隔着帐篷垂下的水帘,看着面包店前的女人疯狂咆哮。
“你不是官方吗?那就好好保护公民啊!”
“都说了,我只个半吊子的医生···”
桑梓清起身,招呼下店员,便叼着一根木签走进雨中。
白琼诗狼狈的大喊叫嚣,手机对面却突然没了声响。
她蹲伏地上,无能为力的嚎啕大哭,像是走丢的孩子。
凄惨决绝的哭声,逐渐消融于晦暗凝重的雨夜之中。
“哟,遇见什么好事了吗?”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琼诗循声望去,桑梓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与公司所见时不同,他穿着白色熊纹的粉底衬衫,下身是蓝白相间纹络的沙滩裤,再拖着一双人字拖。
嘴里叼着吃烧烤剩下的木签,右手掐握着一瓶未开封的罐装啤酒。
一副海滩度假时的懒散气派。
白琼诗呆呆望向桑梓清,仿佛在暗无边际的旷野中终于寻得一丝光亮。
她愈发止不住眼角滚涌而出的热泪,哭的楚楚可怜,一步一步朝着桑梓清蹒跚爬去。
苍白的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衬衫衣角。
“我···我快要死了···”
“救救我···我被盯上了···我一定会死!那里!那里一定有问题!”
白琼诗伸手指向夜雨朦胧中的一座高楼,高大的漆黑建筑像是沉睡雨中的怪物。
“呆板···人偶···衣裳···变成皮···到处是幽绿的眼···还有声音···”
“恶魔在低语,在不断低语,它们想拉我坠落深渊···”
白琼诗语无伦次,说着颇有抽象气息的疯言疯语。
“喝口酒冷静一下?”
桑梓清将罐装啤酒递上前,在白琼诗面前晃动一番。
水鬼般的女人只觉得口渴难耐,开了拉环便一口灌下,丝毫不在乎胸口隐隐作痛,以及胃部受到刺激产生的痉挛。
桑梓清将木签插进一旁的垃圾桶中,把打湿的头发向后撩起。
“如果说你刚好从杨苏苏那里出来,那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白琼诗呛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向桑梓清:
“你早就知道那里的异状?那你不早点过去,而是在这里···吃烧烤?”
“按时吃饭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知道我国的胃病发病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了。我可不想糟蹋自己娇嫩的胃。”
“就吃这些烟熏过的致癌物?”
白琼诗将啤酒罐攥的紧缩,一把甩在马路中央。
她感觉自己的庆幸根本就是多余的,眼前之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哇哦!”
桑梓清连声惊叹,这女人的气性,比初遇时要好了不少。
他拍拍白琼诗的肩,说着算不得安慰的话:
“你只要尽情将心中的不快宣泄出来就好,怒时生气,悲伤时大哭,阴郁时不语,如此就是。千万不要听信耳边那嘈杂的音符!”
“像我们这种人,就只能成为情绪的囚徒,真是太可怜了···”
说着,桑梓清便趴在面包店的玻璃橱窗上失声痛哭。
眼中是琳琅满目的精致糕点。
屋内的老板早就对门外两人心生不满,看着贴在玻璃上的扭曲面孔,不由得心生恼怒,便下拉了窗帘,早早打烊。
“我们?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琼诗踉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