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鲍超一到团营便成营官,出身无分贵贱始于此;傲视群雄今亮看透官场,心生退意柳庄要种田。
团营放假三天,曾国藩却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
一辆马拉轿车,在夜幕的掩护下,飞快地驶出了长沙城……
(正文)曾国藩走到辕门外一看,见萧孚泗与一个身材比他略矮些的汉子打斗得正欢,不由喝令萧孚泗快快住手,不得无理。
萧孚泗气喘吁吁道:“大人,俺遇见了对手了!这球货的功夫比俺还高哩!俺今天不打倒他,俺如何在长沙混人哩?”
李臣典这时道:“俺要出手,管带不让,一定要自己和他斗拼。”
曾国藩细看那汉子打扮,穿着一身挂满灰的绿营服装,脚上绑了副草鞋,裤角高高卷起,露出腿上黑黑的汗毛;一大团黑胡子把半边脸兜揽,两只眼睛睁得核桃般大。虎视对手,旁若无人,一看就是个爱与人斗狠的惯家子。
曾国藩再一细看面目,眼前不由倏地一亮,大喜过望,忙叫道:“快快住手!难道是鲍春霆到了吗?”
那汉子正瞪着一双虎眼和萧孚泗较劲,一听这话,猛地跳后一步,往曾国藩这里一看,先是一愣,跟手大叫道:“恩人啊,您怎么才出现?您可想死鲍超了!”
那人旋风也似来到曾国藩面前,扑嗵跪倒,嗵嗵嗵便磕起头来。
萧孚泗抡着拳头大踏步走过来道:“你这球货!还没落下风,如何便认输?”
曾国藩双手扶起鲍超,动情地说道:“我一到长沙,先找的就是你鲍春霆啊!春霆啊,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藏到哪里去了?如何才来长沙?”
鲍超站起身,咧嘴笑道:“大人来前,俺便请假送兄妹回川。路上偏偏又不安静,到处是杀人越货的长毛。俺兄妹三人,整整走了两个月才进川哪!俺今日一到抚标营,听说您老也在城里,马上便告假。狗球的总爷不准,被俺好一顿打。大人哪,您老来到长沙做官,俺老鲍可是跟定您了。每日,俺老鲍就是给您洗脚也愿意呀!”
鲍超话毕,又用手指着萧孚泗道:“这个球货学艺不精。俺要不因为他是大人跟前的人,早一拳把他的门牙打飞了!大人哪,俺以后就侍候您老吧,让这个球贷回家种田去吧!”
萧孚泗气得大叫道:“俺最不待见吹大牛皮的人!你要是娘老子养的,再和俺打上几拳如何?”
曾国藩笑道:“孚泗,都是一家人。你不得撒野,鲍超在和你讲笑话!春霆,快到签押房喝口茶!”
萧孚泗咬牙切齿道:“你除非走后门,否则俺和你打到底!”
鲍超边走边道:“你不是俺的敌手,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到了签押房,曾国藩先让人给鲍超泡了碗茶,又着人把萧孚泗叫进来,指着鲍超道:“这是抚标营的鲍超。”又指着孚泗对鲍超道:“这是发审局亲兵营的管带萧孚泗。你们两个不打不相识,互相施个礼吧。一会儿,一同陪我到饭厅去用饭。”
萧孚泗道:“鲍超,你不该让俺回家去种田!”
鲍超道:“孚泗,俺是和你讲笑话。大人的衙门这么大,还能没你的差事?”
萧孚泗道:“你不该一拳就想打飞俺的门牙。俺若没了门牙,如何吃得肉?”
鲍超道:“孚泗,俺可不是讲大话。俺刚来军营时,北山上来了一只虎,总出来伤人。首县贴出告示说,谁能打死老虎,便赏他二十两银子。俺为了得那二十两银子,便上了山冈,一拳便把那虎打得飞起来,叫都没叫就死了。俺为此还得了个绰号:打虎将。孚泗,俺就不信,你的门牙,难道比老虎还结实?”
萧孚泗一听这话,口里先啊呀一声,接着便翻身跪倒,边磕头边道:“俺早就听师傅说过,有个打虎将李忠。这李忠原来就是你呀!”
曾国藩一边示意鲍超拉起萧孚泗,一边笑道:“水泊梁山的好汉,竟到了我发审局的签押房!”
萧孚泗一边往起爬一边道:“老鲍啊,你以后可就是俺的师傅了,俺可给你磕过头了!大丈夫说话要算话,谁不认账谁是球货!”
曾国藩道:“孚泗,你也混闹够了。你出去吧,我要和春霆讲几句话,吃饭时叫你。”
萧孚泗这才施了一礼,又对着鲍超喊了声师傅,然后笑着走出门去。
曾国藩和鲍超重新落座,并问道:“春霆啊,家里可都安顿好了?你来团营,抚标营能同意吗?如果因此被除了名,你可就没有饷金了——你大概已经听说,我们这团营可不是国家经制之师啊!国家不给粮饷,全靠自筹啊!”
鲍超道:“大人哪,您老以为绿营的饷银就很充足吗?听守备说,已经两个月没发饷了!俺今儿就不回绿营了。谁敢来胡闹俺打谁!俺今儿,就给大人端洗脚水吧。”
曾国藩道:“春霆啊,你只要不怕被抚标营除名,我是希望你来的呀!不过嘛,不是给我端洗脚水,而是给我当营官!怕不怕死啊?”
鲍超道:“死算个球!可是俺不会当营官哪!俺还是在您老身边当差吧。”
曾国藩一笑:“饭后,我让罗山教你怎样当营官。你试着当一个月,如不行,我们再议。你看怎么样啊?”
鲍超咧开大嘴边笑边用手摸着脖子道:“遇见了您曾大人,俺这样的粗人也能当营官了!这要让俺妹子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鲍超话毕起身,却又忽然跪了下去,对着曾国藩磕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