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演技这个东西,嘿,你别看我是个编剧,但好歹这双招子(眼)可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年轻时的冯小刚那双眼透着和善,等到了年岁大了后,那双倒三角眼吊子可就漏着凶光了。
“这段时间在三国剧组跑龙套,我算是收获颇丰,认识了几个艺术大家,演技不敢说多,但眼界大了不少!”
“嘿,我告诉你眼皮子别那么浅,现在这年岁,只要演过一部戏,甭管是主角龙套什么的……”
冯晓刚靠卧在藤椅上,翘着悠闲的二郎腿,嘬了口烟嘴,脸上透着不屑,又道:
“往外一说,就是什么表演家、话剧大师,结果现场一看,好嘛,都特么什么玩意啊,
这些人要搁以前,早特么的被那些可爱的人轰下来,一个铜板子都没有!”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我算有幸和鲍国安老师、吴贵临老师、魏宗万老师闲聊几句,也请教了一番……”
等俞彦侨说完,坐在藤椅上懒散的冯晓刚坐直了,笑呵道:
“侨子,你福缘广厚啊,吴老师在西游记里演的镇远大仙,嘿,那叫个仙风道骨,台词功底听的让人享受,
特别是魏老师在上戏演的话剧《想入非非》,我特佩服这老人家,
那场一人连续表演两个小时的话剧,效果还没塌房,真牛掰!”
作为一个美工师,冯晓刚见天的蹦波在拍摄现场,那有些东西见的多了去,人虽不着调,但眼界却是实打实的。
……
“晓刚,你丫的还在这贫呢,过会郑晓龙提着刀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本子没有,要命就一条,爱要要去,特么的这几天脑子都快炸了。”
两人聊天间隙,走过来一个蓬发下垂的大脸盘子,喇着嗓子就朝冯晓刚开炮。
“人可不要命,到时候跑你家住去,看你丫的能不能憋的出来。”
赵保刚吊着脸说完冯晓刚后,拿起桌上的烟点着,眉毛一抖斜眺一眼旁边的俞彦侨,深吸一口,又撇了眼冯晓刚,询问道:
“这位是?”
“感情都不认识人家,就特么的拿人烟抽,拿了个飞天二等奖就不知道自个是谁了吧!”
去年末,拍摄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在今年拿了广播电视台的“飞天奖”二等奖。
被冯晓刚那货一挤兑,可赵保刚也不是个雏,大方的跟俞彦侨搭话,道:
“赵保刚,晓刚的朋友?您是!”
俞彦侨还没说话,一胖的冯晓刚又道:
“这有两个小刚呢,你丫说的是那个啊,还有人侨子在你剧组呆那么久,这么快就忘了!
这还只是个飞天奖二等奖,要是哪天得了一等奖,那估计只能看见你鼻孔咯!”
两人都是出自京城电视台艺术中心,同事多年也是朋友。
一般人都遭不住冯晓刚那张嘴,也只有朋友知道这人就单纯的碎嘴子,没甚恶意。
“赵导,我叫俞彦侨,曾经在《编辑部的故事》里当群演,也是在里面认识了冯老师和葛老师!”
俞彦侨自报家门后,赵保刚神色稍许平常了些,毕竟在皇城根下,谁也不知道能碰到那些神仙,表面功夫还是做的。
“你好你好,过来找晓刚玩啊,那你们聊,我那边准备开拍了!”
说完,冯晓刚等人走了后,在纸张上写了两行字后,抬起头弹了弹烟灰,对着俞彦侨,即道:
“别放心上,赵导现在正处在天上飘飘然的时刻,脚踩着云呢,等过些日子冷静下来就好了!”
冯晓刚、俞彦侨这等人心里都敞亮着呢,很多事看破不说破。
也就是冯晓刚拿俞彦侨这小老弟当朋友,不然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绝不会说这些话,
因为人家会说你丫的就是嫉妒,谁会想着他是怕朋友到时候摔下来没人接呢!
冯晓刚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后,吐出口白烟,又扭头道:
“哎,你现在是退组还是?”
“退组了。”
“那行,等个把星期,过来帮哥哥一忙,有部电影开拍,过来搭把手怎么样。”
想都没想,俞彦侨立即接话道:“您拿我当朋友,那就是抬着我呢,您还不知道我根底嘛,
晓刚哥,您甭客气,我哪有那个能力帮您呢,谢您赏碗饭吃,到时候我等您信!”
冯晓刚右手撑在颌下,那双眼瞧着那人,恍惚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穷小子进了电视台,每天第一个到单位,卫生打扫端茶送水都是他一人承包,那时候他的脊梁弯的很低。
现在也算慢慢熬过来了,至少不用每天第一个到单位了。
“呵,侨子,年纪轻轻的心思这般通透,挺累的吧!”
俞彦侨将烟散了过去,帮忙点着,又道:
“您,就把我当做个混不吝的家伙,没心没肺,吃嘛嘛香,呵呵。”
“嘿,你丫的…妙人!”
冯晓刚指间夹着冒着火花的烟卷,嘬了一口,也不在乎对方打着哈哈。
主要是这样的年轻人给他种奇特的感觉,表面看上去比谁都软的那货,骨子里却是铁骨铮铮。
这可比那些看上去喊着劳资腰板硬的很,转头不知道猫哪掉眼泪。
可别忘了,你丫的还活在这个俗世里呢,你别忘了,你腰杆再硬能扛得住铁锤嘛?
比如:生活。
(注意:此观点受众人群是那些平凡的。人中豪杰不在此列!)
……
夜,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