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咏不管他人,径直走到任老三面前,笑着问道:“叔父,猪杀的怎么样了?”
任老三抬头看了吴咏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剔着猪肉,一边用衣袖擦了一把汗道:“我想着你应该着急用肉,就先杀了一头猪,大骨和脊骨都在锅里炖着呢,肉块也煮了一锅,你看看够不够用?不够用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回头再煮一锅。”
吴咏对他竖起大拇指,笑着说:“还是叔父懂我,我去看看煮的怎么样了。”
“嗯,你自己去吧,我这边还要忙着分肉,这些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不仅帮不上忙,还总是问东问西的,耽误我们杀猪,真是叫人厌烦。”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尴尬,他们开始嫌弃任老三不会杀猪,现在轮到任老三嫌弃他们碍手碍脚,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才转眼功夫,双方的地位互换。
吴咏也懒得搭理这些仗势欺人的屠户,明明都是屠夫,你在宛城住就比乡下住的高贵些?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自信。
来到两个锅灶处,吴咏拿筷子对着肉块捅了几下,确定猪肉已经煮烂,便让人将肉块全部捞出。
之后又走到另一个锅灶处,查看一下骨头炖的怎么样了。
用筷子戳了几下,没戳透,便盖上锅盖,吩咐伙夫继续炖。
等大肉都捞出来,吴咏让人先送到厨房,他则来到任老三这边,叹道:“叔父现在的杀猪技术越来越高超了,猪肉和骨头处理的非常好,猪肉该切片的切片,改切丝的切丝,排骨也剁好了,小侄一会也不需要怎么动刀了,直接做菜就行。”
任老三嘿嘿直乐,“你要做哪些菜,我都一清二楚,这不看着那帮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帮忙了。”
吴咏没想到任老三会如此做,不过他觉得这样挺好,省得那些人一直眼高于顶,还指手画脚,不过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叔父,猪头和猪蹄怎么不处理一下,我看着瘆得慌。”
任老三小心地看看四周,凑在吴咏耳边小声说道:“这猪头和猪蹄,以前都是没人要的玩意,我估摸着那些权贵士绅也不会吃这两样东西,就想着与其便宜其他人,不如咱们讨来,回到复望里煮给乡亲们分吃了。”
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又用只有他和吴咏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道:“何况他们一开始就看不起咱们,咱们总要留一手,不能把杀猪的技术都让他们学着了。”
顿了一下,又乐道:“他们刚才要给我钱,说是感谢我不计前嫌,将杀猪的技术教给他们,我没收,他们还不乐意。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以后杀猪时,剩下的猪头和猪脚别扔了,留着给我,我用这个炖汤喝。他们都同意了,还说到时会亲自送到复望里。”
吴咏怔怔看着任老三,没想到他看起来挺老实的,却这么多算计。这给吴咏敲响了警钟,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
当然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任老三得了好处还想着乡亲,比起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不知好多少倍。
于是吴咏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叔父真是深谋远虑,侄儿自愧不如!”
任老三摆摆手,笑道:“我这都是小心思,可比不得你,我这杀猪的技术都还是你教会的,何况由你传下的面食,乡亲们这几天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两人又说了会话,吴咏让人将猪肉和排骨都送到厨房,他也跟着告辞。
不大会,吴咏重新回到厨房,看到四处灶台的厨娘们都忙得热火朝天。于是便挨个通知让她们忙完手中的这个菜,先停一下,因为他要教她们做新的菜式。
又过了会,二十位厨娘都聚了过来。因为灶台有限,刘宗正府里八位分到六个灶台,剩余两位厨娘一直在给其他六位做帮手。
安众侯府八位厨娘也是如此,多出的两位厨娘最是忙碌。
太守府四位的四位厨娘倒是每人一个灶台,可是没有帮手的她们,忙得几乎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听到吴咏要教她们做新的吃食,既兴奋又茫然,不知一会该选哪些菜式才好。
吴咏见人都到齐了,笑着开口道:“诸位婶婶刚才进步都非常大,基本上都掌握了制作豆食的方法。接下来,我教大家做猪宴,想必这也是诸位的主家今日让你们到这里的目的。”
经过半天的接触,厨娘们也知道吴咏很好说话,有人就疑惑问道:“猪宴是什么?主家只是让我们来学做吃食,具体要学哪些,主家没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吴咏不禁有些无语,心下暗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跑过来学吃食。都说同行相轻,你们自己也是厨娘,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厨艺水平!
当然这是他心里所想,没必要说出来,就开口解释道:“猪宴就是用猪肉做出来吃食……”
“啊!”众人惊呼出声,“这猪肉不是只有穷苦百姓才吃的吗?”
这话吴咏就不愿意听了,你们这是看不起穷苦百姓呢,还是看不起猪肉?
“你们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离开。”
当下也不愿跟她们多费口舌,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就开始准备做猪宴。
厨娘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小厨师,在她们认知中,猪肉就是贱食,只有那些实在没有油水可吃的百姓才去吃。
甚至百姓们宁愿没有油水,也不去吃猪肉,因为这猪肉不仅吃起来油腻,还有一股骚臭味,狗肉都比猪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