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葛三与陈真这一番争论,身为话中人的商南橘却是不得而知了。当然,他小子若在,只会老老实实走开,兴趣来了才会插上一两嘴,能懂多少便又是一桩奇异。
一个小屋,小是小了,比之记忆里的商家四进大院差得远了,与那间瑶光酒肆更是差了点味,至于差了什么呢,商南橘很清楚,但少年性子作妖,到口头说出的又是那一坛子接一坛子的青稞老黄酒。
小屋有两个房间,用两根柱子支着,风雨中有些孤独感,胜在一个顽强。阿妈们送的物件装得圆润,进出的道有些窘狭,好在那张两米大床能放进,更好得是看着一屋子家当,商南橘就是一顿满足。
穷怕了,商南橘懂得满足。
床上,商南橘仰躺着,嘴角溢出一滩口水,想来是一场春梦了。梦到高潮处,双腿弯曲夹住被子,身子跟着侧翻过去,磨蹭起来。
“嗯!”毫无征兆的,商南橘怪叫一声,连带着额头上那朵菊花也欢腾起来,九条花絮扭动着,也是一番风姿绰约。
“哼!”一只粗厚大手呈五指虚拢状,突然袭来,风雷之势,在菊花印上方停住,有冰冷声,“孽畜!断你化龙机遇的是那位剑甲葛三,你不去找那狗老儿,如此欺辱一位小辈,可知礼仪廉耻?”
是陈真,整个清山上也只有这位骂人最是不痛不痒。
商南橘额头上那朵菊花有灵,面对这突然袭来的手掌,开始还有些慌乱,九条花絮都给惊作一团,可待到陈真话音刚落,又顽皮跳动,更是发出奇异的嬉笑。
陈真见这位不买账,本就不好的心情此刻更是乌云压城。五指收合,弹出中、食两指,便看到指甲一点淡蓝光彩,与那朵菊花印所发鲜红有水火不容之观。也不等那花印反抗,陈真手指点出,稳稳压在花蕊之上,能听得一声龙吟,连带着额头上惊现血丝,只是不知是还在睡梦中的某人呢,还是此刻一脸愤恨的某人那。
“又是读书人!好的很!瞧瞧,小子你这身血味,真他娘的恶心!是四姓十族的哪个呢?嘻嘻!”话音里,那朵菊花处有道虚影凝聚而成。
所化虚影小小一个,绯红包裹着,待露出里面那个,凑近看去是一位少女模样的可心。小巧玲珑惹人怜爱,光溜溜的小人站在那比自身好似天柱一般的手指前,一头马尾辫却也算得霸气,包子小脸此刻皱成一团,堪堪眯出一个小缝,露出那一线鲜红的眼珠,眼里狡黠里透着怒意。
陈真却是不敢大意,死死盯着这被逼出的龙运化身,叹息道,“你便这般憎恨先主嘛?那位霸王在史书上虽没一个‘明圣‘当名片,却也是第一位以王侯之身可证天道的雄主。若非如此,你区区一条小蛟,哪有今日成龙的果业!”
“呸!小子,你凭什么管姑奶奶!我就算将他这转世之身啃食,又如何?是大楚欠我的,也是他欠我的!”少女说着,粉嫩小拳轰在前方挡着的两指上。看着绵软无力,打在指上时,手指却不堪重负发出碎裂的吱呀声。
“咳!”陈真吃疼,咳出一滩淤血,浇在商南橘的大床上,身子却不见动弹,手指反而扎得更深更坚定。
“气运化蛟,是一国之福,蛟生两角,是苍生之幸,乘风而起,携扶摇正果,却是一龙之大无量。你被安排于此,对之负责的不该是这位少年,哪怕前世因缘,也是万万不该的!既已如此,何不静坐一旁,侯等时机!今日你乘这少年心性单纯,修行尚短,便入梦作妖,哪怕成功破了他十七年童子身,又当如何?他初入黄品,连那一口黄气如何运用都不得要领啊!”
陈真呆呆的脸庞,此时格外的执着。
“哦?张姓一家,出了个张远游,就已经是耗去祖宗十八代的福运。柳家更是因为柳文祥死得不能再死了,至于现在还有什么庇荫,也是残枝破叶!张柳卢钱,张柳不兴,卢钱更是垃圾!那你就是那剩下的十族了,呵呵,一个个都是百年大族呀,好厉害呢!十族一大半被咱楚王逼到各国,留下都又没个能成事的,那你又是哪个呢……”
少女一拳接着一拳轰出,力度渐增,只是除了最开始一拳能听到吱呀呻吟,其余的却都像打在棉花上,好不快活!收拳,少女|干脆走上前,打量起那两根此时血水浸泡的手指。
陈真不答,坚毅脸上此刻已经有了汗水,厚唇启,朗朗道,“一曰天官,其属六十,掌邦治;二曰地官,其属六十,掌邦教;三曰春官,其属六十,掌邦礼;四曰夏官,其属六十,掌邦政;五曰秋官,其属六十,掌邦刑;六曰冬官,其属六十,掌邦事!”
所言为《小宰》,明理定规,为儒家规矩所在。
随着陈真一字一句吐出,刚还嬉笑的少女此时却已然变色,赶忙从两指处跑开,跳脚大骂,“别叫了!闭嘴啊!我知道你是十族哪个了!不累吗?大楚早亡了,你陈家还制定个屁的规矩!”
陈真好似没有听见,闭着的双眼,唯有两道剑眉此刻高高飞扬,两指处飞出大小箴言小字如潮水般霸占商南橘额头。
少女急了,声音因此更大,试图将这装傻充愣的穷书生打动,楚楚可怜道,“你们一个个榆木脑袋,死读书,不得好死啊!他是谁!他前世可是楚王长孙小白!来,姑奶奶和你说道说道,咱楚王多厉害,那周天子用九州山川河海铸就的九鼎,他一肩扛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周天子册王封侯画出的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