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星一听回话,把好不容易从衣架上卸下来的木棍儿又插了回去。
女的!
而且声音的苍老程度听上去怎么会跟外婆那个年纪的人差不多?
这年头在新闻里听说过有利用走失老年人沿街乞讨的,难道还有胁迫他们入室抢劫的?
她站在原地试探的问门外的人,“请问您是?”
“哦,我是光熙的奶奶。”
如此从容不迫,和蔼亲切的声音,且不论真假,总算可以让安星喘口气。
她移动步子走去门口,从猫眼里看见日头下站着两位发如银丝的老人。大概是他们发现猫眼上蒙了一层阴影,所以站在前头的老太太不时冲里面微笑。
安星趴在那儿,又谨慎的往左右仔细瞧了瞧。估计是听见家里有人,所以在她来开门之前就已经把刚才撬锁的人潜走了。
再看门口两位老人家的眉眼,何光熙能有现在这般模样,也不足为奇。
安星在心里合计着,给他们开了门。
不比刚才的害怕,门一开,另一种打心底里生出的紧张又紧锣密鼓敲动安星的心。
她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端不上台面了。
“老爷爷,老奶奶。”
老太太瞧了一眼身旁的老伴儿,忽然拉过安星的手,笑着说:“这孩子,你不加那个‘老’字,我们两个老家伙也知道自己年岁不小喽。”
如果安星刚才只是从外貌上确认他们是何光熙的爷爷奶奶,那么现在这一刻她打心眼儿里认定,确实祖孙,关系无误。
安星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说不必见外。
二人之间传递的温度,让安星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她转身朝站在另一边的老爷子微微鞠躬。
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还拄着拐杖,但仍然威风凛凛,派头十足。
她抬起头的时候恰好迎上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倒看不出有丝毫打量的意思,他只是盯着安星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于无声中跟自己的老伴儿眼神交汇,接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他轻轻敦了下拐杖,一声提醒,安星才意识到三个人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像从前跟外婆在一起时那样,搀着老太太的胳膊,请他们进去坐。
“这孩子走路好像有点儿问题啊?”
不知是老太太的嗓子好,还是安星的耳朵灵,即使压低声音,她在餐厅也能听得清亮。
她一边来来回回的准备水果和热茶,一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老人家口中说的问题。
“你瞧瞧。”
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老爷子。
安星迎着两道目光从里面走出来。
刚蹲在茶几旁放下东西,老太太便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轻轻拉起她的裤脚,眼神已经惊讶不止。
“快别动,这脚踝怎么肿成这样?”
老太太说话的方式让安星鼻子一酸,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卷着时间而来的关心了。这句话如同两只绵实的手掌,捧起她的心。
她憋了口气,压回眼里即将夺眶而出的东西,缓缓的说:“没事,就是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的。”
“胖胖,知道吗?”
安星一怔,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从未跟这个被提及的人有过交集。
老太太见她许久不回答,恍然大悟的看着她说:“光熙没告诉过你,他的乳名?”
安星佯装镇定的摇摇头,暗地里乐的心都在颤。
就凭这名字,他还好意思整天忙着给别人起绰号。要是早知道他有这么劲爆的乳名,何必当时费那么多口舌,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念叨上七七四九遍才能放过他。
不过,现在知道,好像也不晚。
她坐在那儿,心里暗爽的开始打起小算盘。灵魂出窍的样子,让坐在对面的老人家误以为她摔得很重,津津着眉头说:“车还在外,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
安星赶快放下裤脚,抬起腿在二老面前扭了两下,说:“还很灵活呢,完全没伤到骨头。”
见他们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自己,她便从沙发旁边的柜子里找出前两天林雅送来的几副药,安慰说那药很管用,贴两天就好多了。
自从这两位老人家进门开始,安星就感觉到他们非比寻常的关心,有时候突如其来的爱护反而会让人感到恐慌。
毕竟这不是一个没来由的世界。
安星用余光瞥着方桌上的电话,好像忽然看到希望似的,转身说:“何光熙应该还不知道您们今天过来,上午就出去工作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叫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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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这么早?采访的记者都还没到。”
苏梅站在二楼,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斜着身子往下看,正巧瞧见何光熙从外面进来。
他听到声音直走过去,站在楼梯前,摸摸帽檐,说:“不是你叫我过来做造型吗?”说完,耷拉着脑袋迈上台阶。
苏梅走去楼梯口,诧异道:“做造型?文字采访,做哪门子的造型。我又不是周扒皮,能让你好好休息,调整状态,我才求之不得啊。”
“可是,一早许洁儿……”何光熙隐隐感觉哪里不对,立马改口问,“许洁儿在哪儿?”
苏梅抵着栏杆,探出大半个身子,扫了眼楼下,说:“第二休息室里整理东西呢吧。”
何光熙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扶手上,震得苏梅心头一跳,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