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熙……”安星指着自己正在震动的手机,笑容可掬的说:“真的是他找我啊,你看。”
她两只手捧着电话,一边滑动屏幕接听,一边将手指放在嘴唇前,朝前后左右噤声的“嘘”着。
曲柏琛看着,觉得既荒唐又可爱。
“胖胖,你在哪儿啊?我想你了。”
她毫无顾忌的撒娇,并没有让旁观者感觉到一丝不适。反而是那红红的脸颊,像园子里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占为己有。
她的头压着脖子,如同熟透的麦穗,沉沉的磕到桌子上,“咚”的一声。
“我?在外面喝酒啊……”
曲柏琛本应该回避的,却意外的伸长手臂,从她那里拿过电话。
“光熙。”
“你们现在在哪儿?”
“豪林酒店后面,一条小巷子里的烧烤摊。在她家附近,我一会儿把她送回……”
“我现在过去!”
曲柏琛看了眼手表上的日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横店拍戏才对。
在桌子上趴了有一会儿的安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一只手捧着脸颊,眼神朦胧的看着曲柏琛,一边咧着嘴,一边问:“他要来接我,对不对?”
曲柏琛放下电话,点点头。
“骗人!”
说完,安星忽然害羞的蒙上了眼睛。手掌之下,露出小巧的鼻头,弯弯的嘴角,还有两个让人不尽沉醉的酒窝。
曲柏琛自己又开了瓶啤酒,撒野似的灌进喉咙。酒瓶刚一落地,身后的帐篷被掀开一条缝,凉风不留余地的钻进他心里。
他掸了掸袖口的灰,起身。
“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你。”
何光熙拉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哥,谢谢你替我照顾她。我的司机在外面,会送你回去。”
曲柏琛拍拍他的手,拂身往外走。手刚碰到门帘,就听见安星醉意正浓的话。
“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差一点儿转身。
或者说有那么零点零一秒,他愿意相信,那不是醉话。
直到感觉身后有人急匆匆的扶好她,曲柏琛才掀开门帘。
少顷,那片绿色苫布又缓缓落下。
安星头一歪,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线,聚精会神的看着何光熙的脸,问:“你是谁?”
“我不在家,竟然找别的男人一起喝酒。现在还问我是谁?”
何光熙抓着她的肩膀,揽在自己怀里,她起伏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慢慢贴近他的心,融化了所有愤怒。
“知道我是谁了吗?”
安星像只小狗,埋在他肩膀的头,温顺的蹭了两下,说:“你是胖胖……”
何光熙甚是满意,不自主的将她抱紧。一双手,不停的轻拂着她的头发,带着一种赞赏性的鼓励。
“……派来保护我的大白。”
事实证明,话语间的停顿,有时候并不会如你所愿,带来深思熟虑的答案。紧随其后的还有可能是一场让人毫无防备的晴天霹雳。
何光熙刚对某人的酒品建立起信心,谁能想到,摧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咬着牙,哼哼着说:“什么岁数了,还迷恋动画片。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安星竖起食指,跟着眼光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戳到何光熙头上那片遮着半张脸的帽檐。她看似很努力的将眼光聚焦,却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就这样在他怀里倒了一会儿,又茫然的瞅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指手画脚的说:“大白你瘦了。不过,眼圈还是那么黑。”
何光熙沉了口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没了脾气。他正准备将安星横着抱起来,不成想刚一动手,就迎来一阵拳打脚踢。
安星一边推搡,一边嘴里不停地说:“别碰我,不然我抠掉你的电池。”
幸好此时是晚上七点,来吃烤串的人还不多。帐篷里零星散落的两三桌客人,听见如此不找边际的话,都看好戏似的放下手里的大串和酒瓶,饶有兴致的把目光聚向他们这边。
何光熙只好先捂上安星的嘴巴,将关注度降到最低。
他思忖着眼下能把她拖走的办法,嘴角一撇,倒是心生一计。至于奏不奏效,也只好鼓足勇气试一试。
何光熙半低着头,凑到安星耳边说:“是胖胖派我来接你的,他说他在家里等你。”
话音未落,刚刚还瘫软的不成样子的一个人,好像突然有了力量,迷蒙的大眼睛瞬间被点亮,朝着有光的地方看出去。
“算你有良心。”
何光熙志得意满的撒开手,安星就像要飞上天的风筝,顺着风来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外奔。
回家的路不远,车灯每照出几百米的距离,安星就会在旁边问一句:“还有多远?”
何光熙指着路边说:“看到旁边的木桩了吗?”
安星点点头。
“再有二十个就到家了。”
一个此刻连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的人,怎么能调动大脑做那么“复杂”的运算?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用手指计数。
“十……十一,等一下。”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安星突然叫停。
何光熙一脚刹车还来不及撒开,就看到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弯着腰,眼疾手快的脱掉了鞋袜。
然后扳起右脚的小指,点头说:“走吧。”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何光熙瞠目结舌。可是片刻过后,他脸上却不由得扫过一抹甜蜜。
“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