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回头细细打量着大家,众人百态尽显眼前。耿直胆小的,梗着脖子好似要与柳尚书争辩,只可惜身边全是护卫,只好又将头缩在脖子里。趋炎附势的,立时就看出了孰强孰弱,什么家国正义早就被抛到了脑后,悄悄挪到柳尚书后面去了。卓凌暗自伤怀,落寞的摇摇头,或许这就是人吧,一旦觉得你失势。冷暖自知。
“柳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此时此刻,外有强敌内有反贼,你作为朝中大元,不仅不思如何退敌,反而设了这鸿门宴来逼迫皇上!”从声音就能辨得出来,说话的是张远道。卓凌抬首望去,人群中还是那一袭白衣,还是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却比宣政殿的时候可敬可爱的多了。卓凌抿抿干涩的嘴唇,心里多了些安慰。
大理寺卿梁俊也站了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伸手扶了卓凌:“柳大人,夜深了,皇上该回宫歇息了。”说着,便扶了卓凌要出门而去。
门口的护院手里拿着刀,看见皇上步步紧逼了过来,几个胆小的便步步后退。
柳尚书大喝一声挡在卓凌眼前,冷笑道:“想走?除非皇上当场下一道禅位诏书!”
柳尚书从来都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同僚中手握兵权的大部分早就已经跟他同流合污了,而那些清高不愿低头的,也被他以各种理由弹劾剥去了官衔。所以,此时此刻他才会这般无所顾忌,将卓凌堵在尚书府内逼迫禅位。
柳尚书的老母被儿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震撼了,她颤颤巍巍起身呵斥道:“孩子,你可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岂能做出这犯上作乱的事情来!”说着已是泪涕涟涟。
卓凌抬首细细打量着老态龙钟的柳老夫人,心内暗自思忖,尚书府这么大,真正清醒的只怕也就这老妇人一人了。再看柳婷,伸手扶着柳老妇人,脸上风轻云淡,不喜不怒,哪怕是看戏的人也不该如此置身事外。
好了,该站队的也站结束了,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卓凌抿抿干涩的嘴唇,缓缓道:“国丈何必这般着急,再者,爱妃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呢。”卓凌说完,故意挑挑眉毛,斜着看了一眼众人。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大了起来。柳尚书好不耐烦的呵斥道:“老臣已经找名医看过了,贵妃娘娘怀的是皇子!”
“哦,那万一爱妃怀的不是龙种呢?”卓凌来了兴致,心道既然你们要玩这个游戏,那朕一定奉陪到底!
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柳婷撇下她的祖母,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盯着卓凌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本宫怀的孩子就是皇上的,皇上亲口承认过!”柳婷外强中干,眼神里夹杂着不少哀求。
卓凌神色冷淡,看也不看柳婷一眼。
叶梅翻身跃过人群,将畏畏缩缩的卢子涵摁倒在地。
“若朕是孩子的爹爹,那这位又是谁?”卓凌背对着柳婷道。
柳婷欲哭无泪,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人群中的卢侍郎更是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柳尚书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淡淡道:“他不过是宫内的一个太监罢了。”
“是,朕知道他是宫里的,关键他是哪个宫里的?还有他真的是太监?”卓凌浅笑着,原来将所有的隐忍都说出来是这么的爽快。
卓凌这厢话音刚落,长顺那边匕首一挥,已经割断了卢子涵腰间的锦带。
“禀皇上,此人乃甘露殿前几日才擢升了太监主管的长贵公公,一向很讨贵妃娘娘欢喜的。”长顺将匕首别在腰间,俯首道。
卢子涵的裤子没有了腰带的束缚,早就一溜到底了,被匕首割破的袍子哪里遮得住卢子涵裆间的东西。一个弓腰弯背的太监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个正常男人。众人唏嘘,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柳尚书还想造反呢,还是先保命吧。
“哟,这不是卢侍郎的公子卢少爷吗?”吴胥拨开人群,凑了过来。
卢侍郎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哀嚎:“皇上,皇上饶了罪臣吧!”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只得舍卒保帅了。柳尚书鄙夷的瞪着卢侍郎,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卢侍郎你好大的胆子,你与本官再不和,也不能让你的儿子冒充太监进宫坏贵妃娘娘和皇上名节吧!”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卢侍郎父子身上,反正卢子涵已经死过一次了,能有后头这些富贵日子也算是赚了。柳尚书为人歹毒,做这些事的时候并不需要狠下心来。
卢侍郎还指望着柳尚书搭救他们父子的性命呢,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了头跪在地上,任凭柳尚书数落罪行。
卢子涵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纨绔子弟,今日被长顺这般羞辱一顿,自然是很难咽下这口气的。只见他慌忙提起裤子,用半截腰带胡乱扎了,然后趁众人不防备,抢了身边护院手里的刀,冲过来架在卓凌脖子上,冲柳尚书道:“柳大人,还不动手宰了这狗皇帝!”
柳尚书一挥手,护院手提钢刀向叶梅和长顺砍了过来。众人中有阻拦护院的,也有躲避自己的,一时之间,尚书府混乱不堪。叶梅和长顺虽然都有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吃大亏了。
忽然,门外涌进来好多将士,他们一个个怒吼着扑向柳府的护院。叶梅认得他们,那些人正是叶良辰和廖明哲每日在练兵场操练的精兵。
柳尚书一直认为他们难成大气候,一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即便此刻刀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