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灯光晦暗,错综复杂的道路宛如密密麻麻的蛛网,盘踞在2112年日本东京国土的地下——这里是泉宫寺丰久花费数年时间精心而耐心打造的狩猎场,就在刚才,这里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狩猎游戏,玩家之一的狡啮慎也是公安局刑事一课的执行官,凭借着出色的身手与机敏的头脑,成功拿下玩家之二泉宫寺丰久的性命。
为了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付出了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无法动弹的代价,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直悉心保护的人质船原雪被这场狩猎游戏的幕后主导人带走。此时此刻,在地下空间的更深处,钢铁架构的临时走道纵横交错,挟持着船原雪的青年正居高临下,与站在下一层手执door瞄准他的公安局刑事一课监视官常守朱对峙。
与其说是对峙,不如称为他凌驾于绑架犯身份之上的单方面测试,名为槙岛圣护的罪犯有着纯净的银色头发、琥珀般的瞳孔也泛着无害的微光,即使被枪指着也依旧耐心地对下方的监视官阐述自己的动机,解释想要看到人类灵魂光芒的伟大理想,让人完全无法接受他在下一刻拿出闪着寒光的锋利剃刀,狠狠在船原雪背后割了一刀的举动。
女性尖锐的悲鸣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间,看着好友被如此伤害的同时,耳中一遍又一遍响着sibyl传来的犯罪系数测量值,扳机一直呈现锁死的状态,强大的武器在这个男人面前无异于废铁,种种打击使得常守朱执枪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后来虽然有勇气拿起槙岛圣护扔给她的猎枪,在莫大的惊惧压迫下也只是放了两声空枪。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的青年终于和颜悦色地将刀架上了船原雪的颈动脉,就在他准备当着常守朱的面让她的好友血溅当场的千钧一发间,“砰、砰——”
骇人的枪声不紧不慢极具节奏地连响两下,不详的硝烟味在鼻间弥散开来,一颗子弹精准地擦过槙岛圣护的手背迫使他松开手中的刀,紧接着的另一颗子弹则不依不饶地落在他脚下的钢板,硬生生将他逼退一步离开船原雪身边!
剃刀落在地上发出铛铛的脆响,青年受伤的手背应声渗出鲜血,凄艳的色泽印在虹膜上时,愣住的常守朱才反射性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斜后方走道阴翳里的修长男人。
皮鞋敲击着足下的钢板发出冷质的笃笃声,他保持着标准的射击姿势步履从容地从黑暗中走到她身边,这位素未谋面的男人穿着简洁的上班族西服,黑色的利落短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毫无温度,冷峻的面孔宛如无机质的雕塑模型,清寒漠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此刻他手中正握着一把老式手枪,显然就是刚才保住船原雪性命的工具。
然而不等质疑他手中的违禁枪械,就看到他眉峰微沉,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将意欲妄动的槙岛圣护堵在原地。
银发的青年顿了顿,危险地眯了眯眼后却又露出游刃有余的浅笑,“哦,是你。”他淡淡说道,一边将手放进口袋里摆出十分闲适的站姿,仿佛在与并不熟悉的旧友进行公式化的寒暄,或许只有瞳底饶有兴味的暗光泄露了此刻内心的波澜,“三年不见,你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真是可喜可贺。”
面对如此友好的问候,黎佑却并不打算理会,举着枪不依不饶地瞄准槙岛圣护,面无表情地说,“游戏就到此为止。”
“呵,我也这么认为。”如同看到了值得称道的东西,站在高处的银发青年愉悦地加深了笑意,终于不再遮掩地表露出自己的兴趣,“你的每一次出场,都让我非常惊艳,”他一边傲慢地评说,一边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黎佑的枪口下,像是料中了他绝对不会开枪,就这么在两人的目光中沿着道路从容离开,“在这个时候与你重逢,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
纯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黎佑才放下枪,凝神四顾片刻后正准备举步从一旁的道路绕到上方处理被手铐禁锢在原地的船原雪,却被很快反应过来的常守朱用door瞄准,“不要动!”
对面的少女监视官眸中泛起莹绿色的光芒,她手中的door不出预料毫无动静,虽然知道对方很快就能从sibyl系统传入脑中的声音得知他的身份,但黎佑稍作思量还是耐心地站在原地任她检查,直到对面的少女露出愕然的表情,“……监、监视官?”
“你好,”黎佑微微颔首肯定道,“现在可以去救你的朋友了吗。”
……
真正触及这场穿越真相的端倪,大概是在黎佑揍晕泉宫寺丰久因失血过多昏迷休克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苍白得有些肃杀的空间,巨大的水晶棺底部是明黄色的培养液,数枚盛放在半透明培养箱中的大脑在液体表面沉沉浮浮,搭配着不断移动的机械臂,如此构造比起医院的器官移植中心,更像电脑的中央处理器。
在黎佑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大脑饲养场,现在为什么会看到这个不知名的百脑汇,将之归为梦境未免也太过轻率,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熟悉的街景呈现在眼前,那是他原本生活的世界。
他曾经有严重的洁癖,虽说医职人员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强迫性人格,但黎佑会有这种疾病的原因正是像所有医书上定义的那样,亲人亡故,家庭矛盾。槙岛圣护曾精准地指出过他的底线是母亲,正是根据这种强迫性人格推断出来的,或许作为豪门的庶子,应该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