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呼喊声,晋鞅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满心惦记着的只有产房里的那个人,周围左右所有的人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耳。
似乎有人过来拦他,被他一脚踢开,他只想进去看看久久,这些人拦着他做什么?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何明哪敢让晋鞅真的冲进去,上前抱住晋鞅的腿,却被他一脚踹开。
“滚开!”晋鞅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这些拦着他的宫侍,沉声道,“若是再有人敢拦着朕,朕定杀无赦。”
“陛下……”白贤跪到他面前,磕头道,“娘娘也不希望陛下如此啊。”
晋鞅脚下一顿,怔怔的看着屋内,大步走到门口,想到白贤的话,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啊!”
屋内传出久久的痛呼声,他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好在白贤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他,“陛下,请您保重身体,娘娘福泽深厚,定会母子平安的。”
推开白贤,他双手微微颤抖的摸着自己脖间的玉坠儿,眼眶酸涩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个模样,闭上眼睛良久后,才睁开眼道:“拿凉茶来。”
“陛下,春寒……”白贤后面的话在晋鞅肃杀的目光中咽了下去,转头捧了凉茶奉给晋鞅。
自从晋鞅进门后,周太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直到晋鞅连喝下几口凉茶后才道:“皇上,你现在胡乱着急也没有办法。”
“母后,”晋鞅这才看到周太后也在外间,他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岳母的身影。
“杨夫人在里面陪着久久,做母亲的陪着自己的孩子才放心,”周太后知道晋鞅此刻心静不下来,也不劝他冷静之类的话,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处。
看到晋鞅这样,她忽然想到了先帝,都是晋氏一族的皇帝,这两人之间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她当年产子的时候,痛了一天一夜,先帝尚能好吃好睡,更别说像晋鞅这般焦急。
她很庆幸晋鞅是这样,不然想到自己疼爱的表侄女也走上与自己一样的路,她便是到死也难以心安。
“好痛啊!啊!”
晋鞅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泼出来大半,在门口走来走去,听到里面的痛呼声越来越痛苦,把茶杯往白贤手里一塞,拍门道:“久久,你别怕,我就在外面。”
“我陪着你,你别怕。”
除了“你别怕”以外,晋鞅竟说不出别的来,他一下下拍着门,想顾如玖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的存在。
顾如玖现在正疼得双眼发黑,听到晋鞅的声音,忍不住道:“晋鞅,你个混蛋!”
正在接生的几个产婆差点手抖,可是见到皇后娘娘面色潮红,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的模样,各个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
晋鞅隔着门直点头:“对对对,我是混蛋,以后不生了,我们再也不生了。”说到这,他声音都已经开始发起抖来,仿佛现在正在生孩子的是他,最害怕的也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顾如玖觉得自己此刻的听觉格外的好,她甚至能听出晋鞅声音里焦急与恐慌的情绪,还有那掩藏不了的颤抖。
想到那个泰山崩于眼前或许都不会变色的男人,竟然慌张成这个样子,顾如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窝心,她睁大眼看着房顶,那上面挂着一盏漂亮的灯,灯上描着腾飞的祥龙,带着说不出的神秘与威严。
“砰!”产房的门被推开,晋鞅神色仓皇的跑到产床旁,看着顾如玖狼狈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陛下……”杨氏惊讶的看着晋鞅,想劝他出去,可是看到他眼眶发红的模样,便默默的起身让到了一边。
“久久,我来了。”晋鞅抓住顾如玖的手,亲了亲她汗湿的手背,伸手撩开她脸颊旁的头发,声音哽咽道,“我陪着你。”
顾如玖想对晋鞅露出一个笑,可是下身传来的痛,只能让她勉强扯了扯嘴角。
“皇后娘娘,这……这……”白贤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太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去产房,这若是传出去了,可就麻烦了。
“哀家相信能在这里伺候的都是聪明人,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去了,”周太后目光扫视众人,“就不太合适了。”
皇后产子是件大事,今天能来伺候的,祖宗八辈,亲戚往来,生辰八字都全部查过,但凡有一点不合适的,都通通没有资格进来。周太后也不怕这里面有人包藏祸心,除非想被满门抄斩。
她看了眼内室的方向,笑道:“陛下进去了也好,毕竟……龙凤呈祥。”
“是。”白贤心中大定,只要太后没有意见,那么这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是顾如玖第三次喝参汤了,因为她现在已经全身乏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有时候疼痛到了某个点,就会痛得麻木,她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一定揍他的屁屁。
又是一阵强烈的阵痛感,她看着身边已经掉下泪还不自知的男人,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哇哇哇。”
小孩的哭声传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窗外,夕阳西下,火云漫天,有云彩连成一片,仿佛祥龙盘在天际。
顾如玖迷迷糊糊间,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可是她实在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于是她张嘴道:“别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