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偶尔也要负起责任来啊……”
高城夫人的话还停留在耳际,雨时愣了半晌,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而此时高城夫人已经走远,长裙飞舞,背影绰约,渐渐地跟人群混在一起,仿佛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雨时收回目光,浅笑一声,轻轻地挥了挥手。
“……祝你好运。”
当然也是明白的,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想从死体的包围中冲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外面的人一旦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突围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小了。按照雨时的想法,与其突围,倒还不如待在宅子里,这样最起码有个能暂且缓一缓的屏障,然后再找机会,分散击破也好,后门跳墙也好,终归也都是办法,不过……既然有人热血上脑,他也没理由干涉不是么。
管你们去死……
大抵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左右局面的能力,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保住自己的命,照顾好冴子跟央莱,再有……最多就是给高城家的大小姐当一回保姆。抓了抓头发,雨时略微有些无奈。
说是要我负责任,可这还不是丢了一堆烂摊子给我啊。
自从大门被突破,数分钟之内整个中庭便已经失守,充满了死体,尽管远处还在不停地扫射,但作用并不大,死体只要不被打中头部便还能继续活动,试图依靠点射来延缓死体的推进根本不可能,除了一些重型机枪,基本上都造不成什么伤害,而重机枪的一阵扫射,也只是带起残肢断臂漫天飞而已,被扑倒,撕咬,践踏,却也阻不住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逼近。
这边正关注着情况,决定离开的几人也基本都准备完毕,小室孝刚才就被扔在车上,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知道会不会有脑震荡什么的后遗症出来,而问到宫本丽的状况,高城沙耶只是低着眉叹气,摇摇头,大家也都明白,宫本丽,怕是已经彻底死去了。
死亡,真的是一件很没有实感的事情,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满眼所见全都是死去的人们,雨时还是无法真正体会生命消逝的那种感觉。无力是有一些的,不过也只是因为能力有限罢了,真正想要带入到某个必死的情境,那些歇斯底里的绝望跟恐惧,一直紧抓着不放的念头跟回忆,都只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而跟宫本丽,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的。
就在那些平凡的如同流水一般的日子里,是我们可以简称为岁月的东西,他无法回忆出跟她具体说了什么样的话,或者做过什么样的事,这么长时间以来,必然是有过一些事情发生的,可却回忆不出来。窗外的樱花经历一次开败而已,脑子里最深刻的印象,渐渐停留到一个清晰的画面——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车流从中间穿过,画面定格的那一瞬间,从间隙里看到的有着橘黄色头发的少女,飞扬的裙角,还有灿烂的笑脸,随着人群再次开始运动而变得渐渐模糊,而他身旁插着口袋的少年,在转过脸来的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模样。
随后,画面便一下破碎了。
那便是小室孝了吧。
验证似地仔细地瞧了瞧小室的面容,脸上还带有一些稚气,就算现在眉目紧缩,还沾上了不少污渍,不过属于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活力还是遮掩不住,稍微有些凶狠的样子,相比较记忆里模糊的印象,已经成长了很多,坚毅勇敢这些词汇,大概也能用在他身上了。
“真是的,我在感慨个什么劲啊……”
感觉自己就像个老头子一样,拍了拍脑袋,驱散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手却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怎么了,头疼么?”
“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有些担心。”
露出一个笑容,雨时没有把手从冴子掌心里抽出来,冴子则是回以一个安宁的眼神,轻声问道,“你在担心,我们不能活着出去?”
“有一些,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而且就算是从这里出去了,后面要往哪里走,无论是到哪里,只要死体没有消失,都算不上是安全的……床主也是,东京也是,哈,怎么看,日本的人口都实在是太多了……”
“没想到你也会担心。”
“任何人遇到解决不了的状况,都没有办法啊……我也是个普通人,而且……”顿了一下,雨时朝高城沙耶那边努了努嘴,“我答应她妈,要帮着照看一点,她刚才就像在交待遗言一样,真是……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冴子把他的手臂揽在怀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十指紧紧相扣,接着抿嘴一笑,月牙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晶莹的水光,“雨时你跟夫人的感情很好呢,也是,高城夫人年轻貌美,而且雨时你一看就是喜欢年长类型的,哼哼,你以后是不是要高城喊你爸爸?”
“虽然我们很熟,但你乱说我也会告你诽谤的……”
“你承认了?”
“不得不说,你后面的那个提议挺不错的。”
雨时点点头,一副这个提议很靠谱的模样,随后对着冴子眨眨眼睛,“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要叫你妈妈……?”
难得的,冴子脸红了一下。
等到众人集合完毕,雨时跟冴子已经悄然分开,两个都是善于隐藏心思的人,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其实雨时也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但还是会习惯性地遮掩起来,甚至有时会想这难道是自己害羞的本性……所以还是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