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座落在闽赣交界处的群山中,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别看村庄规模很小,却有着一个让外来人感到心惊的名字:阴阳界!
我们村上几十户人家,大多姓殷,另有十几户姓杨的,除此以外,再无别姓。当年我们殷姓的老族长为了平息两姓经常发生的一些小矛盾,召集殷杨两姓村民开了个会。
在会上,德高望重的殷老族长拈着长须,苦口婆心地劝解殷杨两姓要和好,说了些什么‘孤阴不能生、独阳不能活’一通玄妙的大道理。
在我们这一带,村子的名字,往往就以村子中主要的大姓来定名的,例如李家村、王家村。不过,在殷老族长的调解下,殷杨两姓一致同意把村子的名字改成了殷杨家村。
所以,后来请山外的石匠在村口立碑时,那耳背的老石匠把‘殷杨家村’误刻成了‘阴阳界’。
老族长看到后,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从此将错就错,阴阳界就成了我们的村名。
我刚出生的时候,父母抱着襁褓中的我请老族长给我起个名,顺便看下命相。据说当年老族长第一眼看到我时,脸露诧异神色,戴上老花镜足足盯了我有半个多小时。
老族长沉吟了半晌,告诉我父母,说是这孩子命相奇特,幼时特别聪明。父母听了大喜,追问我以后是不是有富贵命。
老族长叹了口气,给我起了个名叫殷阳,他还告诉我父母,说是我长大成人时,会有一场大劫难,若能躲过,当能大富大贵。
若干年后的那个夏天,天气特别闷热,本来学习成绩很好的我,竟然在高考时发挥失常,名落孙山。在那个难忍的暑假里,家边方圆十几里内的山山水水,便成了我逃避现实、消解心中郁闷的天堂。
我几乎爬遍了所有的山头,不过,村后不到三里多山路的一个小山坳,却是我从来没敢涉足过的地方。从小,从村民们的口口相传中,这个小山坳就给我留下了阴森恐怖的印象。
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坳,犹豫了好久,我仍是没能抑制住心中一种莫名的躁动,鬼使神差般地走下了小山坡。虽然天气闷热难当,可一进入山坡中的竹林中,顿觉一身凉爽。
竹林中静悄悄的,甚至听不到一声鸟叫,这让我心中开始隐隐觉得发慌。我虽然心中后悔走下了小山坡,可双脚却不听我使唤,仍是一步步地向山谷中挪去。
不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骨碌碌地滚出了好远。身上被扎得火辣辣地疼。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滚出了山坡上密密的竹林,躺在了相对平坦的山坳中。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讶极了,山坳中那座孤零零的草屋四周,种满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树。我们这儿的小山中,长满了竹子,很少见到有别的树木。
这些树明显是人工栽种的,有大有小,不仅有新栽种的,还有被锯断了只留有树桩的。心中的紧张让我不自禁地拨出了山民常备的砍刀,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外,再无其他异常。
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顺着我面前一棵树上的叶子慢慢爬向我,吓得我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对着蜘蛛一通乱舞。
蜘蛛连同着树叶被我的刀子砍了个稀巴烂,我刚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时,被眼前树干上那恐怖的一幕吓得惊叫了起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我割破了树皮后,树干上竟然淌下了殷红的鲜血。我的头皮一下子炸了开来,更让我吓得魂不附体的是,并不高大的树干上,竟然还刻有‘殷阳’两字。
树上流淌下的鲜血,慢慢地在殷阳两字间流淌,在夕阳的映衬下,让这两个我本熟悉的字眼,此刻显得特别恐怖瘆人。
虽然我心中恐惧极了,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我瞅了一眼身边的其他树。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边上的两棵树上,居然还刻着我父母的名字。
我紧张极了,我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奇怪的树上?恐惧中夹杂着好奇,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树林中,吃惊地发现,每棵树上,都刻有一个名字。
这些名字,全都是我们阴阳界村子中的人。一颗折断的怪树,引起了我的好奇。树干上刻着‘殷宝生’三个已经发黑的字,树干的断裂面很平整,就像是被人用锯子锯下来似的,而且断裂的痕迹看上去还相当新鲜。
我也不知道殷宝生是谁,看到那树干断裂面上一圈圈的年轮,当年教植物的老师说过的话立即浮上了脑海。
看到那年轮密密麻麻,我好奇地数了一下,一共有九十七圈,心中为这棵树没能满百岁的年龄而略有遗憾。
奇怪而恐怖的怪树林,引起了我对那个神秘草屋的好奇。我大着胆子走进了草屋,屋里黑漆漆的,过了好一会,我的眼睛才适应过来,看清了他屋里的陈设。
小屋里除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一张长台和一副灶台外,再也没有任何家什了。长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相册,里面是一张年轻姑娘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看上去十分清秀,扎着两只羊角辫,穿着一件花布衬衫。
照片的前方,摆放着一只积满灰尘的小香炉,里面还插着三枝烧得只剩下小半截的香。只不过这香和香炉边的两小段蜡烛,已经被灰尘侵蚀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这本是乡间常见的祭祀已故亲人的摆设,可令我不解和恐惧的是,相框上本应该镶挂着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