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普遍入秋的福州仍是艳阳高照,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留着夏天的气息。在鼓浪屿上玩了三天,唐铭心是相当的乐不思蜀,可眼看阿里瓦迪大事的钢琴会到了,硬是退了房收拾了行李,屁颠屁颠得坐了两个小时的高铁到了福州。
厦门是海与城相互交融的一个海边城市,而福州是山与城互融的一个省会。厦门给人的感觉是一个让人恋恋不忘的姑娘,福州给人的感觉则是一个一直在展示自己魅力的中年大叔。就在这个气质有些厚重的城市里,某房地产商居然请来了阿里瓦迪来办演奏会。唐铭心随便找了一家格林豪泰入住,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及膝的长裙,裹了披肩就出门了。时间匆忙,妆什么的也懒得化,直接在出门的时候对着镜子抹了一下唇膏。
坐在出租车上,唐铭心才忽然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个在上海上学的大学生怎么会拿到福州演奏会的门票?
自己不听反而将票转给她,搞得好像知道隔着千山万水她也一定会去一样。摇了摇头,唐铭心开始遐想:或许是因为六节太郎正好是这家地产商的公子呢?也不是没可能啊,学生宿舍宿舍不住跑到外面跟她一样住单身公寓。家里没点底子的学生可是hold不住的啊,谁不知道上海的房租贵到鬼哭。
出租车在福建大剧院门外停下,唐铭心出来看了一遭,心里有些没底。人都是结伴而来,唯独她一个孤零零得爬着阶梯,脚崴了估计都没人扶。好在阶梯不长,咬着牙就上来了。
从包里掏出邀请券,往出入口的验票机上一刷。谁想到,票一刷完,验票机就响起刺耳的“嘀嘀嘀”声,走在前面和等在后面的围观群众都好奇得望了过来。
唐铭心瞬间在风中凌乱:不会是假票吧,,,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来宾的安保员看了唐铭心一眼,利索得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票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唐铭心已经想好台词了,诸如:我拿错了票这是昨天音乐会的票哈哈哈,又或者,今天是双四之日不宜出门我就不进去了哈哈哈之类。但谁想到就这一眼,头上涂满了发胶而显得发型有些soho的安保员抬起头来,对她灿烂笑道:“麻烦您跟我这边走,这里不是vip通道。”
唐铭心的内心写满了“天了噜”三个字。前面的心理建设都白建了...
帅气的安保员将她引导了音乐厅的二楼,指着一处包厢视野最好、几乎可以看清一楼大厅前排所有人后脑勺的红色沙发椅子,笑容满满道:“小姐,这是您的位子。”
唐铭心不傻,这样vip的位子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更何况,包厢的第一排只留了三个人的坐席。除了她坐的那一张,另外一张上还放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开得那么饱满,几乎远远站着就能闻到它的芬芳。而剩下来一张位子空空如也,不可能就这么空着给她放包吧?
似乎是想到了谁,唐铭心停住了脚下的步伐,打断安保道:“不好意思,有可能是我来错了。”
安保员疑惑得“啊”了一声,连忙对着对讲机道:“麻烦确认一下,八号包厢的预订人是哪一位?”
那端回复的声音没有停顿:“张昊天,copy,张昊天张先生。”
“呃,”唐铭心瞬间转回了身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对安保员报以歉意的笑:“没错,没错,是张昊天帮我订的位子。”
擦擦,真看不出来啊,六节太郎张同学居然巴结她巴结到这个地步。
二楼包厢一人独享不说,还加了一束玫瑰来陶冶她听钢琴曲的雅兴。
唐铭心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买两根油条回馈他,省得被别人说她被学生贿赂。
十分钟后,在拉着巨幅广告横幅的舞台上,国际著名钢琴大师、陈萨和李云迪的指导恩师阿里瓦迪走了出来。他老人家一头稀疏的华发,穿着类似中山装样的西装,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出现在了舞台上。
坐在钢琴凳上,他老人家依然像年轻人一样挺着笔直的身子,两手放在钢琴键上,在全场瞩目中淡然得展示着他一代大师的风采。从他手下诞生的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在应和着听众的心跳。
从阿里瓦迪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唐铭心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对于一些钢琴家而言,国际大师是旗帜,是标杆。可对于唐铭心这个学钢琴只学了一半却被迫放弃的人而言,阿里瓦迪是梦想。无论是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重生的梦里,她一直都在争取成为他的学生,为的是他老人家那句“中国人最适合弹奏肖邦”。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说出来会被人耻笑的梦,唐铭心也是,她想成为中国的女肖邦。
说出来都会觉得自不量力,又何必宣之于口呢?终归,自己也知道梦想难以实现罢了。
不用看节目单,唐铭心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曲目:《图画展览会》,《大教堂》...等等,第三首是什么曲子,旋律是如此熟悉,名字却想也想不起来。
唐铭心睁开眼睛,颇觉惭愧得去翻身边的节目单。房地产商印满了广告的册子有些长,翻了半天都未翻到节目单。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为她解了惑:“拉文将军,怪癖的拉文将军,德彪西的钢琴前奏曲。”
唐铭心迟钝得转了头,果然,在她身后的坐席上看到了她如今一心要逃避的人。
俊目朗朗,说话的时候双眼又深澈幽湛,短发浓密平整,是那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