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莞没走出些路程,视线里便出现另一抹红色身影急急而来,不似初见时清朗,眉目微锁,神情焦虑,如玉失光泽。她并未着意瞧他,如今在她眼中,这么一个人与那四周异石、奇花无异,仅仅只是一种存在罢了。
“郑道友?”擦身而去的同时,带惊带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驻足的间隙,包玉庭便从身后绕了上来,她着眼瞧了他一眼,眼神中带有愧、有不安。
包玉庭万没想到此时能遇见郑莞,他实是不知如何面对此人,当年一别,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且据他所知,郑莞前几日还在落屠山白马寺,郦城今日怎么就在郦城,还信步在梅花坞里闲逛。不过他虽惊讶,却相信在她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此前想过千百遍遇见郑莞的场景,该说什么话,该如何解释他与阮灵湘、与秀秀的事,该用什么态度,只不过实际来时,却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好在此人身上透出的气息与自已差不多,这一点让他安心许多。但是他也知道郑莞深藏不露的功夫了得,也有可能是隐匿了气息,不过他也不再是当年的他,即使斗起来他也不见得就要落于下风,况且还在梅花坞内,相信她也不敢乱来。
包玉庭站到郑莞面前,本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或责问、或讥讽,总该是要为秀秀说点什么,只是对方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不怒不喜,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看着。
他莫名地心惊肉跳,他从来看不透这个女子,当下已经后悔刚刚因突遇的吃惊而叫住她。
他正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她嘴角微扬,他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却闻她银铃笑声,如含苞花开。
郑莞看着包玉庭一副临危的模样。只觉可笑,当下便不压抑地笑了出来,“包道友若是无事,就此告辞。”
包玉庭见其说得轻巧,恰如寻常相识之人话语家常,他大觉奇怪,此人出现在郦城,难道不为秀秀向她讨一个说法?当初的她为了秀秀可是连冬春岛也敢设计。
心虽觉奇怪,但包玉庭也并非愚钝之辈,自不会自己说起此事。眼下他是最希望就此与郑莞别去。自是应声不说其他。
但与郑莞擦身而去。他这提起的心这才略略放下。
“包道友这身红衣看着甚是精神。”
岂料对方的声音重新响起,他回身正对上郑莞的眼神,透着笑意,冰冷森寒。“忘了今日原是包道友喜庆之日,我倒没什么贺礼,只送一句话,愿这不知起自何处之情,一往而深。”
包玉庭目色一凝,怒意隐生,她知郑莞是在讽刺他,“情不知起自何处,一往而深”是当年他给她说的他给秀秀的承诺。
但恰是这样的讽刺。让包玉庭的神经一松,有情绪的人比无情绪的人来得好对付,饶是郑莞号称魔姬,饶是她心机再深沉,终究也是凡人。也有弱处。
原本想好的对策不再因郑莞留给她的威慑而退却,在此刻翻涌而起,他舒开不知何时握起的拳头,笑道:“郑道友,多年不见,想必……”
“包道友若是有事,烦请简洁说明,今日良宵,在下恐不便多扰”,郑莞生生截了包玉庭的话,他神色间的变化自然已收入她眼,他要说些什么,没有必要转弯,她这是提醒他开门见山。
“不知郑道友对俨魔宗主白云玉庭缓缓道来,颇有几分拿捏住人的感觉。
郑莞抬了抬眉,“道友还能将人弄来陪我玩玩不成?”她语气轻松,笑意爬上眉角,随着眉角略抬,恰成一种嘲讽的姿态。
包玉庭到底也做了经年掌门,遇过各种问题,沉稳远比当年,他知道要对付此女必不能自乱阵角,闻言也未太过在意,只依旧缓缓道:“我只是听闻百年前俨魔宗主曾向朝云宗、金道宗、三、缔仙盟掌首发出一则密约。”
包玉庭说到此处,顿了顿,静待郑莞反应,岂料对方含笑,无半分急躁,没有流露出兴趣,但静静听着,又不玉庭心知此女心计颇深,更是按下心思不再多说,若再多说,便留破绽。
郑莞听闻白云其名,心内自然上了心,只是包玉庭何种心思,自然不会是好心好意地告诉他,他一再吞吐,摆明是钓鱼上钩。
如此比的,便是谁更有耐性。
“玉庭,你怎么在这儿?”伴随柔软之声,郑莞在余光里瞧见阮灵湘一袭红衣掠来,初初一眼的狠辣目光看她,转尔玉庭,不用启齿,无须动作,只俏生生地立在那儿,便可察浓情蜜意,温婉百态。
包玉庭被阮灵湘如此瞧着,禁不住面上一红,心跳加速,他下意识退开半步,别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内躁动,心虽静了些,但鼻尖却是女香阵阵,他当熟悉,正是阮灵湘身上之香,脑海里此时不由自由想起当日房事旖旎,心乱如麻。
冷不丁瞧见郑莞嘴角浅笑,心内忽然一震,竟尔忘了先前之事。
郑莞自是看出阮灵湘似是修炼过媚术一类的法术,冷眼瞧着阮灵湘一番妩媚,又见包玉庭被那媚术使命如沉梦幻,好笑之余又觉奇怪,阮灵汀当是她的面对包玉庭使那媚术作何?难不成以为她有什么想法,想要证明自己与包玉庭恩爱情深?可若真的恩爱情深,何需媚术一节?
明眼如她,此点早已看破,阮灵湘与包玉庭之道姻,恐怕内里乾坤颇大,不过究竟如何,无关于她。
阮灵湘自别杜熹之后,难免心内半分惆怅,但在此时瞧见自己今日刚结的道侣与郑莞相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