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卢家庄会遇上熟人。或者说,她没想到,仅仅一面之缘的“朋友”,在时隔这么长时间后,依旧还记得她。
“欧阳洁?怎么是你?你怎么和我表哥在一起?”
苏忆梅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风情万种的风尘女子,不知她用怎样的美貌和媚骨,迷惑住了不喜女色的表哥。谁知眼巴巴地等到她掀开帷帽,却看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不觉脱口叫出了声。
一旁的卢老爷和卢老夫人,一听苏忆梅叫出“欧阳洁”这个名字,也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欧阳洁?不是说是一个叫花解语,扬州城里的第一花魁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琼华宴的状元,欧阳洁呢?
且说,一听说一直不肯成家的儿子,突然要带了一个风尘女子回家来,两位老人听到消息后都十分不高兴。
尤其生气的是,他一直借口找不到欧阳梅,他便为她守节。想起老友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下落不明,年幼的孤女生死未卜,确实愧对老友之所托,两老也就不再逼他。
可谁想到,他今天突然带了一个风尘女子回来。即便是扬州城有名的花魁,毕竟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这不但辜负了和他青梅竹马长大,对他有情有意的苏忆梅,而且也辜负了欧阳梅,辜负了两老等着抱孙子的念想。
原本卢老爷和卢老夫人,带着苏忆梅,率领着全部的仆人家丁,在门口摆开了好大一副阵仗,等着质问一番,给那女子一个下马威,最好能让她知难而退,打道回府。
可是在门口卢渊根本就没让她下马车,而且亲自拉着马车进了大院,并让家仆带着几位随从去客房休息,只有卢博留了下来。
二老想一想,也不能让儿子太没面子,无奈之下,遣散了家仆,大家都退回到大厅里。
等到大家终于依序坐定,那女子遮着脸大帷帽被掀开,众人不觉眼前一亮。
不但没有看到的浓妆艳抹的绝色妖姬,而且她整个看起来显得出奇的干净,眼神单纯而略显活泼,妆扮也十分简单,连发饰都没有一个,还不如苏忆梅看起来娇媚。
原本准备好的滔滔说辞,顿时都断了源头,看着如此干净的一个女孩,两老倒不由得打心眼里有些喜欢起来,原本的成见淡了很多。
苏忆梅这一叫,出人意料,冷不丁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卢博本来一路上就很好奇花解语的真面目,此时也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也是的,连卢博也记得她,更何况是苏忆梅了。就算是在她刻意的妆扮下,容貌有一些变化,也还不至于改头换面。
不过,她就这么好认吗?
“你是谁?我不是欧阳洁,我是…”
她无辜地眨眨眼,看看苏忆梅,再扭头看看卢渊,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一脸的不解和茫然。
她这神情看在卢渊眼里,是她很困惑,突然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称呼,突兀的见面,怎么一切都变了?
可是其他人却不这样想。
卢渊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服,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指着苏忆梅道:
“这位是我的表妹,也是卢家庄的一员。”
然后暗暗对着苏忆梅使了个眼神:
“忆梅,你认错人了。她叫花解语。”
“我……”
怎么可能!
苏忆梅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是看表哥的神情,分明是不让她再说下去,而且她的举止,倒像个不解人事的孩子,心知有疑,话到了嘴边又收住了。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欧阳洁——表哥口中的花解语。
除了整个变得消瘦了些,一双眼睛失去了些昔日锐利的光彩,原来的狂傲和潇洒也不见了。可是面容没变,会错了吗?
而且,更让她感到刺目的是,眼前的她,和表哥之间那种独属于两人间把别人都排除在外的默契和亲密。
“苏表妹!”
欧阳洁笑嘻嘻地冲苏忆梅打招呼,她转了下头,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一个角度,眼神对她闪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苏忆梅愣了一下,聪慧如她,也很快镇定下来。
“花姑娘!”
好别扭!她们在这里对眼神,卢渊和父亲却为了娇客的住宿争论了起来。
留住在客房,自然就是客人,主客间的生分尚在,不容久住。虽然卢家老夫妇都有点喜欢眼前这位女子,可是总觉得她的身份和来历,都透着一点神秘和诡异。
“既然父亲没有准备解语的住宿,我看就住在听潮阁吧。”
“听潮阁?”
这名字听了就让人兴奋。
“钱塘江就在不远。观潮阁在我的院子里,地势较高,距钱塘江最近,每年钱塘江潮大时,可听潮声,天气晴好时,还可远远地看到潮水涌来时的游动。”
“真的吗?太好了!”
“这样……不太好吧?花姑娘不如和我住在一起吧。”
还没有名分,就已经同进同出,登堂入室,置她于何地?
“我看不用了。她身上有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对陌生人有些排斥,她和我熟悉了。住在我院子里也好就近照顾。我新调任,公事繁忙,可能经常会出去,表妹就经常过来陪陪她吧。”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没说出来。那里距离前门和客房最远,后面就是危崖,正好可杜绝别人的窥探。他还不确定赵卫对欧阳洁身份的怀疑解除了没有,也不确定石秀和剑池山的人,会不会追来。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