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刺史府书房内,李白紧握袖中的风雷环,默默等待着回答。★ ■
刺史洪廷沉默了,沉默了许久。
先前对于合作提议他只是有所意动,却未做最后的决断。
只要他尚未决断,就有可能反悔,有可能暴起伤人。
毕竟他除了是一位文官外,也是一位颇有天赋的修道之人,有所防备是必要的。
好在半晌之后,洪廷终于打破了沉默。
只听他悠悠道:“那妖孽确是一只黑王八,自云梦泽而来,原是洞庭龙宫一名将校,不知何故溯流而上。趁着蜀中水君李冰不在的空当,占据涪江一处水府,为祸梓州。”
“果然是只王八?”
“嗯,那妖孽似从洞庭龙空盗得什么宝物,实力强劲,涪江水妖不是敌手,如今全都归附其麾下。”
洪廷道:“原本它好生修行,兴许能修成正果,然它急于求成,竟走上了邪魔歪道,练起了食用孩童之心的邪法。
我身为梓州刺史,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曾追寻到其行迹,与之交过手,但不是敌手。当时准备向朝廷和蜀中道人求援的,恰好阿鲤从中和寺回来。
寻思着我们联手,兴许能够降服妖孽,不曾想那王八仗着有宝物,将我们击败。 ▼在我身上下毒,胁迫阿鲤帮他搜寻孩童。”
李白问道:“刺史大人因为自己中毒,便坐视不理,故意找来一帮乌合之众,有意延缓纵容妖孽为祸梓州?”
“我愧对梓州百姓,死不足惜,然阿鲤为其所控,我若不照办,只怕阿鲤性命不保,所以……”
“刺史大人将鲤娘子的安危看得如此之中,可见感情深厚啊,然而你们……”
“人妖殊途是吗?”
洪廷摇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缘分,她说前世我曾钓她上钩,但心存善念放了她;今生我入长安赶考,途中坠河是她救了我,而后我们……相爱了。”
很动人的爱情故事啊,前世今生,果真是缘分。
洪廷续道:“后来我前来蜀中为官,我们本欲结为夫妻的,不想遇到了法云禅师。他称人妖殊途,不可婚恋,生生拆散了我们,将阿鲤困在中和寺的小池中。
法云禅师修为高深,阿鲤逃不出来,我曾多次前往中和寺无论是要人还是求情,都失望而归。前些日子,阿鲤突然趁势逃出小池,我还高兴从此能够长相厮守,不想遭此横祸……”
好熟悉的剧情!
这个情节,李白下意识想到了西湖美景,三月天嘞,断桥之上一女子与书生巧然相遇的故事。 ▼
完全相似的套路嘛,一样的报恩,一样的人妖相恋。
只是白蛇换成了鲤鱼,书生换成了刺史,法云和法海只有一字之差,失鹤池与雷峰塔有异曲同工之效,唯独缺了个孩子。
见李白迟疑,洪廷戏谑一笑道:“小郎君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人妖殊途,有违人伦天理?”
“不,款款深情,感人至深。”
“果真?”听到李白这个回答,洪廷显然觉得有些意外。
“自然当真。”李白淡淡一笑,后世各种奇葩恋太多,只要是真爱,年龄性别,甚至物种什么的不重要。更何况,千古以来,人妖恋大都是佳话美谈,想来那法云禅师和法海和尚一样古板,不通情愫,实在无趣的很。
洪廷松了口气,叹道:“难得有人理解我们,可惜……”
李白道:“可惜什么?想办法救回鲤娘子便是,刺史大人何故叹息。”
“小郎君果真有办法?能否保证不阿鲤不受伤害?”洪廷显然意动了。
李白道:“尽力而为,办法得从长计议,不过得先想法子和鲤娘子取得联系,打探敌情,最好是能将那黑王八妖孽引上岸来……”
“小郎君可有主意?”
李白悄然收起袖中的风雷环,缓缓道:“刺史大人觉得,三国周郎故计如何?”
……
梓州城里,突然传出了一条惊天流言。
刺史大人竟然与近日为祸的妖孽里外勾结,以至于百姓遇害甚多,降妖之事一直无甚进展。
消息一出,梓州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尤其是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乌合之众,顿时聒噪不断,将降妖不力的罪责全都推倒了刺史身上。笃定是刺史与妖孽暗通消息,里应外合,以至于降妖不利。
这些话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却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后知后觉的赵蕤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刺史大人不愿向蜀山求援,而是找来些许乌合之众。
若非东岩子和李白原本在蜀中名气不大,恐怕洪廷也不会让他前去大匡山邀请。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请来了高人。
如此状况,赵蕤少不得连连叹息,颇为自责。
至于刺史洪廷,事后的第一时间便从梓州城里消失,再无踪影。
“定然是逃去妖孽巢穴,同流合污去了,须得早日捉拿,将其明正典刑方能告慰亡故百姓在天之灵。”乌合之众们的叫嚣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义愤填膺,别提有多激动了。
可是一问妖孽巢穴在何处?谁人如何降服这等尖锐的具体问题,一个个全都蔫了。可能时至今日,他们连妖孽到底是何身份,何来历都不知道。
赵蕤见状,连连摇头,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到了东岩子和李白身上。
不管怎么说,洪廷的身份是李白现的,而东岩子也是目前唯一与妖孽交手不败之人,也是当前降妖的唯一指望。
东岩子仍旧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