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来,你修的是叶孤鸿的道,这万方世界,唯有他的功法这样霸道,这样萧索!”说到霸道,燧人氏语带讥讽,易寒风很难想到一个如此和煦的长者,会有讥讽他人之时。
没错,是长者,易寒风虽然针锋相对,但是他的确将燧人氏当做一个令人尊敬长者,他的胸怀,他的探索,都令人折服不已,不然,易寒风也不会怀疑自己的道。不过,这苍茫宇宙,值得遂人讥讽且敬佩的人,想来也只有千古人皇叶孤鸿了,余者不值一哂。
“你既然要走他的道,就要有他的心,若你心怀疑虑,又如何走下去?想叶孤鸿明知歧途,仍然心如慧剑,斩尽天下,你若无此心,不如就此重来,勿要耽搁大好前程!”燧人氏智慧广大,照见三界皆明,看到易寒风心中疑虑,宽慰道。
你要走他的道,就要有他的心。易寒风犹如天雷轰顶,久久不能平静。
易寒风强定心神,默念《不灭皇极功》中的静心口诀:“心如慧剑,身如明镜。照见万界虚无,八方玄虚。心若流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任强任横,有如清风拂面;任狠任恶,有如明月照江......”
默念了七八遍口诀,易寒风的心平静了下来,双眼之间闪烁智慧之光,身若琉璃,杂质全无;心若赤子,金光万道。他双手背后,大袖青袍,说不出的潇洒自在,悠然闲适。
“前辈既然认为您的道是天地正道,不如为晚辈讲解一番,增广见闻。”易寒风的心越平静,就越发现燧人氏的广大无边,静静地立在青棺中,左手把着棺盖,右手提着木钻,境界深不可度,易寒风感觉燧人氏要强过他的师父,而且不止一筹。
“小子既然心智已定,又何必再听我之道?”遂人心若明镜,知他有已经道心坚稳,若将己道说与他听,恐防乱其心志,自不肯轻言大道。
“小子十分好奇,不知道什么大道可以使千古人皇叶孤鸿大惊失色,恼羞成怒。这就好比入宝山而空手回,岂不痛哉?”易寒风低眉顺眼,虚心求教。
到了燧人氏这种境界,别的诱惑早已不加于心,只有关于叶孤鸿这个级别的话题才能引发他的兴趣,更何况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关于道的话题呢?
燧人氏捻须微笑,摸到嘴唇,才发现早已返老还童,长髯不在,只得尴尬一咳,道:“叶孤鸿之道,在于己身,注重的是心如明镜,斩尽天下。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讲究的是长存不朽、金刚不坏、乃至于长生久视,说白了就在于一个‘争’字,争法地侣财、争长生契机、争天下无敌!乃堂堂正正之霸道!”
说到这,燧人氏一顿,道:“你离他,还差的远呢。你这几百年我流光掠影一观,哪能看出一个争字?”
“呵呵.....”易寒风尴尬一笑,默然不语。
“你的心中,什么才是道?”燧人氏突然发问。
“道?”易寒风满脸疑惑,低下头,默默沉思。燧人氏笑笑,容他慢慢思考。
易寒风沉思良久,心中种种念头涌来,不知道如何来答这个问题。
道是什么?什么是道?道无极,道无涯......
易寒风福至心灵,抬头道:“我的心,就是道?”
“心?”燧人氏有些惊讶。
“不错,我心所指,即是我道;我心所闻,即是天堂!”易寒风看了一眼燧人氏,复道:“心,即种种念头的集合;我心中的执念,就是我前行的道路。你说我走的是叶孤鸿的道?”
面对易寒风的发问,燧人氏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错了,我道是我道,不是其他人的道,心之所及,窃万物以达己私,我道为窃,窃天地之气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窃天者圣!我欲达超脱之境,就要窃这万界之机缘,成就我不朽之神,不灭之体!”易寒风意气风发。
燧人氏赞叹道:“好一个‘窃’之道,果然是夺天地之造化。但是与争之道,又有何分别,你与我细说。”
易寒风,笑道:“争者,明也;窃者,暗也。此二者所以不同也!”
“那自我看来,比之叶孤鸿,大不如也!”燧人氏说道,“叶孤鸿争之道,堂堂正正,吾尚且不喜,况你这等蝇营狗苟之辈?”
“前辈此言差矣,我之道,虽名窃,却不违本心,明天之道,行天之德,有何不如,之所以名为窃,只是因为我以人之道,行己之道而已!”易寒风反驳道。
“好!好一个明天之道,行天之德!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窃一下!”燧人氏大声赞叹,“叶孤鸿之道,争到最后,几多轮回多一人,他修到极致,苍穹灭,他亦不灭;宇宙毁,他亦不毁。轮回几多,只有他一人长存,万界崩碎,只有他一人不灭,非我之道!”
“我之道,几多轮回少一人,不惜此身补天裂。道无涯,念无边,我之圣明无人传。何惜此身,何惜此命?千万年的准备,早已完成,可惜此身沉睡,徒呼奈何?今日你惊醒了我,我便让你看一看我的道,让你知道,什么才是人道之巅!”
话音未落,燧人氏已经踏出青棺,他出来的那一刻,风云色变,整个放逐之地风起云涌。
万界之外的虚空,一只巨大的眼睛睁了开来,那是....那竟然是....大道真瞳!
“是你,千万年未见,放逐的遂人,你也要超脱而去了吗?唉,随你去吧!”大道有些悲伤,对于他来说,万界是他的子孙,遂人更是他的亲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