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婴灵离开了母亲,心里一阵阵发闷,在微明晨光里徐徐飘荡,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树洞蛰伏进去。『言*情*首*发
婴灵微微叹一口气,若是太阳出来,早把他这魂魄蒸的稀烂,哪还有在魔域飘荡的可能。刚刚躲好,右手臂上一阵阵的发疼,想来却才瞒着母亲,怕她担忧儿子有伤,婴灵心里倒有些欣慰,手缓缓从受伤的地方松开,只见双臂之间一道伤口生生割裂了一条手臂。婴灵既无形体,所谓被锐器所伤的,那武器想来也是神器,婴灵这样想着,反而心中刚升起一股子怨愤。他的眼里冒出绿色的鬼火,渐渐的牙齿也变得尖凸起来。
他感到浑身上下无数的黑色邪气源源不断注入体内,瞬时间他的形体不在晦暗单薄,反而变得鼓胀,慢慢脱离了婴儿的形象,在一股股黑色邪流裹挟之中,这婴灵的手臂逐渐变得粗壮,腿脚变得阔大有力,很快的,竟然演化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
婴灵对自己的变化很是满意,现在,他化作一缕细烟还是躲在树洞里,他在等待黑夜,那是属于他的节目正要上演。
魔宫的秋夜冷的萧索。连日来的人心惶惶,加剧了这种凄冷,黄昏才刚降临,两扇硕大的朱红色宫门早就徐徐关闭。天上寒鸦数点,叫声甚是砭人肌骨。宫门外的两排梧桐,落叶纷纷,如蝶坠落,淡淡夕阳挥洒,宛如铺了一地碎金。
婴灵缓缓离了一棵梧桐,那梧桐有个硕大树洞,正是婴灵白天栖身所在。婴灵轻轻飘向空中,宛如一缕细烟般从紧闭的宫门里渗入。他得小心,且要屏去气息。他此去乃是前往老王的寝宫如梦殿,顺带再去敲打一下那个嗜赌如命的太医。现在,那家伙由于恐惧,已经搬到了大理寺的别院相邻而居,想借着严刑峻法之地避开婴灵的骚扰。
婴灵苦笑一下,寻思着若不是母亲这案子冤屈甚重,他何苦为难这位老先生。这样想着,身子却已经飘到了大理寺。
绕过几重屋宇,紧闭的窗扉偷偷渗进一股白烟。床上坐着一个老头,披着一件太医官服,捏着拳头,不停敲打着膝盖。
婴灵悄悄隐在一边看那老头。那老头约莫六十开外,一头花白头发,满脸沟壑,愁眉不展,挽四方髻,戴一顶青巾,身上披一件朱色常服。离他床铺不远的方桌上,一本摊开的药簿子上墨迹未干,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草药香味。
此人应该就是张寿丞了!婴灵缓缓点头,轻轻飞落老人身边,向着老人眼前挥一挥手,老人的眼睛顿时散发出一道绿色的幽光……
那一夜,有大理寺负责守卫张太医的精锐兵丁悉数密布,把个小小别院守得水泄不通,却还是被那婴灵钻了空子。婴灵的方法倒也是老套,却是屡试不爽,他早在入宫前备下了大把的**香,这**香是他偷偷潜到红夫人宫里偷得的。他早就打听清楚魔宫守卫皆是魔虫魔鱼之流所化,最怕那**香,当夜,他从天空纷纷扬扬洒下阵阵香灰,那香灰登堂入室,随fēng_liú转,很快的把那些兵丁宫女弄得五迷三道。一个个躺倒在地,他才有了机会逐个搜寻那张老头。
到底还是被他找到了。婴灵在骚扰的老头魂不守舍之后,悄悄地化作一缕细烟,缓缓飘向另一个目标,他要去会会他在人世中另一个至亲之人。
太子寝宫坐落在东华门内。赐号甘泉。高高的青玉石阶,长明灯日夜散发着柔白的微光。幽灵缓缓穿过台阶两旁长明灯交织的光柱。他觉得那些灯光交织的过去强烈,他的身子都快禁受不住了。那些长明灯所燃烛芯皆为玉屑,有辟邪之效,甚是奇怪,婴灵只得把大把**香涂在身上借以掩盖鬼魂的腥气,好容易才进入甘泉宫的内部。
甘泉宫明黄色的帷幕在夜风中徐徐吹拂,广大的宫殿似乎空无一人,实则杀机密布。在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地方,潜伏着鬼族带刀侍卫无数。这些鬼族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那婴灵虽然身上涂满了**香,遮掩了鬼气,心中却还是觳觫不安。身子变得愈加单薄,缓缓地飘至大殿内里。
太子寝宫。薄凉的烛火在琉璃盏里簌簌的跳动,风吹得锦缎帘子微微晃动。在帘子深处,明黄色的暖光所包围的地方,有一张雕花紫檀床,深深的挂着黄色的帷幔,帷幔里隐约透出一个卧着的魁伟人影。
那是父王大人!
婴灵抖着唇,踮着脚,尽量的屏住气,他都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鬼魂,像个人子深夜像父亲请安般局促,战战兢兢,向着父王床沿走了过去。
黑啸天此时正是无眠。自从兰凝霜小产后,他日夜陪在身边,现在,这种陪伴,随着心爱的女人进入冷宫而告段落,冷宫的探视十分苛刻,作为太子,每月不过去看个1次,且是有人监视,很是匆促。自从那日送粥已然过了一个星期,不知霜儿可好,她的身子骨太弱,恐怕经不得凉词宫的凄风苦雨!
黑啸天这样想着,微微地叹了口气,一缕愁思缓缓爬上俊逸的面容,自从霜儿生病以至流产再至入了冷宫,这一连串的打击,使得这个平日冷峻的男子更添了几重忧郁。自此,每日入夜,总觉神思恍惚,忧愁百结,秋夜漫长,一盏孤灯相伴,身边却无体己之人嘘寒问暖,虽则身为太子,长夜之忧,何其寂寥!
忽然渐渐觉得耳边似有环佩铛铛。也不知从哪里,一块坠子缓缓从空中滑落,在黑暗中散发着悠悠的蓝光。太子眼见得坠子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