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能再犹豫了!这事……始终是要办的,事关皇室正统……可不能再耽搁下去呀!”
黄锦守在榻前,谦卑而又凝重神态的说道。
嘉靖的脸色也不见得好,满脸阴郁的盘坐在玉蒲上,犹豫不决的问道:“合血法……还能找个靠谱些的法子么?这这……岂能靠几滴血便能定夺的!”
黄锦突然跪下,凄声轻呼道:“皇上!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用此旁门歪道之法,确不是为人臣子之所为!但这可是皇上的血脉呀!事关江山社稷、事关皇家血统,怎能不做一番验证?奴婢,不是有意触犯龙威,也不敢质疑郭妃……只是,只是……”
“好了!你且不说了!”
嘉靖伸手往前一挥:“黄大伴啊!朕知道你的心意,都知道……不过啊!这样做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深深的伤透婉心的心啊!朕……于心不忍!”
“这不是民间!这是皇宫!但凡是天子己出的龙子龙孙,都必然要经过鉴证,以正其名!宫中所出的皇子皇孙都绕不开这个行序,何况琮皇子乃是庶出。皇上,您要给诸位皇子视以公正、诸位臣工标以表率啊!”
黄锦言辞坚决,个中大义处处为皇家着想,立场坚定的让人无法反驳。
嘉靖抬起手来,在身前停顿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是无从开口。要用滴血认亲这种古法,来验证琮儿与皇帝的血脉,这委实是重重的打了郭婵婉的脸不止,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好比怀疑她的贞洁上存在了污点。
嘉靖是选择相信的,对于郭婵婉的忠贞……开始上总会有那么一点的动摇,毕竟九年了!就算是石头做的心都早化了,何况是一个凡人一个弱女子。
但从黄锦多年来搜集的资料,无数人反馈回来的信息综合所看。这女人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未曾改嫁,也未曾轻易的与任何一个男人有染。
出于此,在近半个月来的接触和观察,嘉靖不但对她改观不少,内心更是多了几分敬意。有些时候也想过,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既然要重新开始,既然是他自己所坚定下来的选择。事到如今,怎能轻易出尔反尔?
有没有与其他男人有染?琮儿是不是自己的血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一个令他朱厚熜动了真心,当初既然说了要爱护、守护她一辈子,那就得完成这个承诺。
他是天子,是皇帝。对自己所爱的女人,君王岂能出妄言!
再说了,一个皇子而已,可以给他宠爱,给他补回父爱。但未必就会让他当太子当皇帝的,养在宫中或者到了年龄打出去就藩,有什么问题?
“你们这班老东西!就爱拿祖制那套玩意,来逼朕就范!”
黄锦赶紧叩头大呼有罪!
“罢了,罢了!你这个老不休,说的也没错!句句说到朕的心坎上,这些事……朕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下不去这个手!慎重一些总是好的,她们……终究要在宫中生活下去的,身为皇家人,也就免不了祖宗留下的那些繁文缛节。
太医院那里,怎么说的?”
嘉靖不再执拗,黄锦还不连忙趁热打铁:“周、王两位院判议了几日,想来思去也就这个法子能用。只是还需要几位旁人,作为佐证。”
“那就你吧!再加上6炳!宣成国公进宫,让他们作为见证人吧!哎……”嘉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缓缓入定不再言语。
黄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免替自己抹了一把汗,也替6炳无辜受累而感到亏欠,让他知道定会恨死的!
拿他们两人的血,与天子作为比较的佐证辨认,是荣幸也是一种糟心的罪过。
朱希忠身为皇室宗亲,兼是皇帝最信得过的重臣之一,让他做见证当然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这半个月来,嘉靖过得很充实。
更为确切的来讲,他的私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年过四十的嘉靖,在感情生活上重新焕出激情。再不像过去那样,将大部分时间放在追求玄修上的突破。
西苑成为他与郭婵婉重拾旧情的胜地,时而在太液池上泛舟,借此回忆钱塘江上的点点滴滴,又拿那景色与初冬的风霜做比较,感慨的念出当时的情诗……
各处的亭阁楼台,尽是留下两人作伴游玩的足迹,更是与郭婵婉亲手栽下寒梅数株。庙宇宫殿,也是郭婵婉常去的地方,但多数都是供奉道门尊者。而她信佛,却也无碍。只要心中有所念,怀有虔诚善念,无非就是一种祈祷,求个心安理得。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宗,与她来讲都是一样的。
可嘉靖记在心里,特意划出一处改建佛寺,准备向京城有名的各大佛宗寺庙,在西苑这座佛寺修建完毕之日,请来各大佛尊安置在内,再收纳一些佛门高僧供奉在内,为皇家祈福为郭婵婉祈福。
日久见人心,虽然短短十几日的相处,郭婵婉由初见时的不适和陌生,渐渐的也就找回了当年的那种感觉。而嘉靖不知不觉中,也慢慢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当这个男人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会返回到三十岁之时的心境,做了很多平时不能做,甚至不敢做的事情和行为,却有着一种难以眼明的畅快感,身心愉快由此得到释放。
身心满足得到释放,故而通达。
修道之时,心神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宁静,心无杂念冥想也就多了一些,安神入定便也就理所当然。此刻的他,精神与身体都处于良好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