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
10月12日
我已经焦虑到翘了几天课了,我觉得在这种时候记录下每天的细节不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或许将来会有点用处。今天我又在学校里看见那几个陌生人,这次他们不在食堂,也不是在商学院,而是在距离宿舍更近的二号体育馆附近徘徊。我想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认错,所以我又去问了那个这几天新来的清洁工,他都同意这几个陌生人不是第一次出现。我真的希望是我太过敏感了,即使平日学校里经常会有陌生人往来,但那几个人的行为举止告诉我,他们很明显在搜索某些东西。我也希望最终他们会牵着我们某个校花走出去,那样我的忧虑会马上消失,但事情至此都并不如我所愿。
在忧心之余,今天我也已经做了一件考虑已久的事,这对丁颜羚和丁颜帼的人身安全百利而无一害,即使她们说过很多次不太愿意,我也是背着她做了,希望他们会原谅我。那就是把现在发生的事告诉了我最为信任的几个人,还好除了师弟周成康有点反对之外,其余的人都赞成我的做法,这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毕竟这件事不可能得到任何来自警察的帮助,也许我会因自视过高而承担一些痛苦的后果。
她们姐妹住在同一间宿舍,这便于把她们一起保护,这似乎是我们目前仅有的优势了。现在她们处于危险当中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我注意到的那几个陌生人不是,他们也一定已经派人来找她们了,丁颜帼常说那些人都是嗜血如命的冷血动物,但其实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
距离她们上一次和爸妈通电话已经是五天前,我们给了点好处她们的宿管阿姨,她答应打来找她们姐妹的电话她都一定会亲自跑上楼叫她们下来,毕竟宿舍的所有公共电话都是很少有人打进来的,多数都是打出去。
但我真的由衷希望五天前的那个电话没有打来,这样我们此刻就不用如此彷徨与紧张。其实我们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她们爸妈的物流公司是帮人走私的,在干走私之前甚至还干过一些杀人抢劫之类的勾当,总之在其他人眼里不是善男信女。但这对我对她的爱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当初被爱意冲昏了脑袋的我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隐患,甚至比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更让我担忧,我是那种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的人,但我没想过到它果真来得这么快。我现在的每一字一句都有可能很快成为我遗书的一部分,我和她也不过开始了两年,即使我们真的无缘结为连理,我也不希望把我们分开的是生离死别。但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了,她爸妈丢失了一批军火,现在被人怀疑私吞,就这样惹上了杀身之祸。
五天前通电话的时候他们身在香港,展开了一段逃亡。他们自身的安全估计没有什么隐患,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了,打从一开始就为自己铺设后路。他们在逃亡的同时没有放弃寻找这批意外丢失的军火,或者他们必须另外去买,总之交出一批一模一样的货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但他们的“客人”知道他们有两个在异地读书的女儿,纵使他们把这件事隐藏得有多么好,还是被发现了。
如果客人们真的认定了他们的军火被私吞了的话,那么他们除了发了疯一样去找她们的爸妈之外唯一会做的就是来这里找她们,这两个用以威胁最好的筹码。虽然他们不知道丁颜帼姐妹长什么样子甚至姓名都不知道,但我在去年就见过她们爸妈,这对姐妹和她们的父母长得非常像,真的让人一眼就能认出。
五天前的电话让这两姐妹得知现在的处境,她们不敢离开学校,甚至离开宿舍的次数都在尽力减少,当然这使得我和她见面的机会都越来越少了。她们每间宿舍八个人,丁颜羚不介意为自己的父母搭上性命,但她怕其他室友会受到牵连。她平生对无辜的人有种特别的同情,这也是为什么我连多找点人来保护她都要瞒着她的原因。
我不会质疑我那些朋友的真心,但我也不会奢望他们没有一点彷徨,这些都好像是离我们生活很远的事情,我们没有一些特殊的经历,这个城市像一套机制一样已经把我们“训练”得有点麻木了。除了白伊华和马杜恒之外,袁卓和两个师弟周成康、金松刚都是在跆拳道社认识的。两位师弟有点疾恶如仇,但就像丁颜羚对无辜者特别的同情一样,他们对弱势群体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的保护欲,这两个人绝对很适合当警察,但他们却说没有这样的意愿。
我们这几个不太灵光的脑袋加起来总结出了一些东西,在我们之间把那些要来找丁颜羚的人简称为“客人”。首先我们觉得丁颜帼呆在宿舍里是最安全的,甚至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世上最愚蠢的人也不会闯进一栋有几百人居住的宿舍去劫走两个人,就算是夜晚,这动静也太大了,我们没有任何异议同意了这个想法。但同时她们也要警惕一切把她们“引诱”到宿舍外面的事情,即使是老师教授。其次我们都认为客人们应该还没有找到她们,虽然现在她们尽量少离开宿舍,但不是绝对不离开,任何一个离开的机会对于要劫走他们的人来说都是很容易得手的,至少在得到他们的保护之前是如此。
基于我们的思考,我们制定了一些计划。现在她们姐妹任何离开宿舍的时候我都会知道,我和她们之间早已有了这个共识,既然如此,加上她们离开宿舍的机会又不多的话,对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