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王朝,第五代蒙古皇帝忽必烈时期,至元二十六年冬。
辽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此时正值腊月,傍晚时刻,鹅毛大雪接连天地,簌簌飞舞。万物混成一块白色,无际无涯。群山如波涛般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山峦深处,森木密布。松林压雪,极美如画。一阵冷风吹过,尖细的针叶轻轻颤动,一团拳头大小的雪块微微晃动,最终掉了下来,落在一片鲜红色的温热液体上,徐徐融化,最终消失不见。
两双华美的皮靴出现在红色液体旁边,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寒风呼啸,积雪纷扬,靡靡雪幕中,两道人影傲然挺立,巍然不动。两人身材高大,皆是外披连帽斗篷,内穿束腰长袍。其中一人一袭白色,仿佛与这世界白雪同化为一体;另一人则服饰尽是黑色,看似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显得好像他与环境颇为契合。两人静默伫立,脸庞都隐藏在帽子下边,斗篷的边毛在大风的吹拂下卷舞起伏。雪花飘摇,洒落在两人上,没等触及到两人身体,却又奇异地融化消失,半点没有碰到他们。衣裳猎猎,两人长袍的下摆处各用金丝绣着一块奇怪图案。
过了片刻,白衣人首先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庞来,约莫二十四五岁,长着细密精致的络腮胡,五官俊美,皮肤白净,眉骨较高,眼窝凹深。白衣人两只耳朵各戴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耳钉,一枚乌黑,一枚银白。虽然是名男子,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邪异之美。
冷风吹卷着白衣男子的长发,起舞不定,白衣男子恍若未觉,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幽深。
两坡壁立,峡谷纵伸,几百丈方圆的雪地中,森林残破不堪,巨木偃倒,断树纵横,崩裂的山石四处横躺,表面积雪还是薄薄的一层。在倒地的巨大松树树干上,交错布满着巨大爪痕,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地上还横七竖八地陈列着上几千具人类尸体、马匹尸体,尸山血海中,残肢断躯遍地,还有无数折损的刀叉戟箭散落其中。腥臭的空气中,依旧可以看出这些人统一穿着乌色皮裘,颇为贵气,刀剑十分锋锐,马匹也很是精良,但此时却显得分外凄惨。有的尸体拦腰断开,有的尸体没有了头颅,有的尸体身体正中破开一个大洞,有的尸体还兀自瞪大双目,带着恐慌惊惧的神色。。。。。。血浆混流,融化了这厚厚积雪。
整个山谷如同地狱,弥漫着血腥。
白衣男子默然片刻,嘴角突然上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好孽畜,和山护法两败俱伤,竟然还这么暴虐。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一干蒙古精锐之师杀得片甲不留,不愧是“四凶”之一。水护法,看来此行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声音略微生硬,却又颇为磁性悦耳。
黑衣人淡淡道:“那又如何?机遇千载难逢,不可错失良机,贻误大事。”声音乃是男子,低沉沙哑,嗡嗡然混沌不清。朝那人望去,黑漆漆的斗篷帽子下,竟然是一张黝黑锃亮的玄铁面具。面具狰狞,雕刻着两支獠牙,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一缕精光从眼中一闪而逝。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水护法切莫误会。萨珊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待会且让我先试试那怪物的本事,若有不利,再有劳水护法。”
黑衣男子眼中寒光一凝,瓮声道:“萨珊,你我奉命受理此事,理当同进同退。擒杀,非同小可,不可逞少年意气。”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道:“不劳水护法操心,区区自有分寸。”
黑衣男子默然片刻,叹口气道:“好吧,那就随你吧。”
白衣男子笑道:“多谢水护法成全。”
笑容收敛,白衣男子优雅地半跪下身体,双手贴在雪地上。片刻后,他的两臂陡然炸开一片炫光,一条七彩气带和一条黑色气带分别绕着左右臂盘旋绕舞,婉若游龙,蓦地汇集到双手掌心,凝聚成团,隐隐带着怪异图案,呜呜作响。须臾,气团光芒大作,千条万道四散照射,周遭忽明忽暗,映得白衣男子的俊美脸庞也显得诡异起来。
白衣男子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双手猛地一按,两个气团没入大地,整个大地似乎随之一震,离男子百丈远的的地面,积雪中忽然多了一道长长地弧形凹痕。
与此同时,白衣男子突然仰天长啸,声如龙吟,雄浑浩大,绵绵不绝,直破苍穹。雪云滚滚,翻卷不定,仿佛被啸声吸引,层层汇集在白衣男子正头顶,似乎要坍塌一般。啸声回荡在巨大的壑谷中,林木瑟瑟,百草倒卷,虎豹狼虫无不战战兢兢,畏服趴跪。唯有黑衣男子岿然不动,并无异样。
啸声持续半晌,不但没有渐弱之兆,反而越发激昂,睥睨百兽的威吓之意渐渐淡去,转而变为更有侵略性的杀伐挑战之音,好似战鼓齐鸣,万马奔腾,杀意熊熊燃烧。山中野兽无不缩成一团,浑身颤栗,仿佛大难临头一般。
白衣男子周身彩光、黑芒交错缭绕,两股气浪搅成一股旋风,掀起周围的林木、尸体、兵器、积雪。。。。一股巨大的羊角旋风平地升起,贯通天地,仿佛连天上乌云也被卷溺其中。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显然是没想到白衣男子动静如此巨大,万一惹来其他高人,事情则会陷入计划之外,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耳廓微动,黑衣男子眼中的不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