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聚义厅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把这个神通广大的入云龙给忘了呢?此时的水泊梁山上,吴学究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大概也只有公孙一清能化解眼下危机了。”宋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星,可他没有想到,一向以闲云野鹤之态示人的入云龙公孙胜此刻不仅也在局中,而且还是当前这种僵局的始作俑者之一。只不过他的立足点更高,看得更远。
“智深大师可相信贫道?”公孙胜含笑问道。
花和尚鲁智深终于回过头来,整了整皂布直裰,正色道:“尝闻入云龙公孙一清一诺千金,洒家岂有不信之理?”
“如此甚好!”公孙胜淡然一笑道:“请智深大师和林教头等诸位兄弟重新入座,给贫道一盏茶的时间,贫道还大家一个公道!”
“好!”花和尚鲁智深甚是爽快,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行者武松和豹子头林冲等人也纷纷入座。
“白胜兄弟,还不把刀子放下?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伤了和气?”公孙胜心想,白胜收了刀子,厅中气氛肯定有所缓和,到时双方各退一步也就得过且过了。
“哥哥,对不住了,白某恕难从命!除非宋公明哥哥当着众家兄弟的面答应遵守晁盖哥哥的遗嘱!”白胜也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假戏真做,竟然连公孙胜的话也不听了。
“这个白胜,死钻牛角尖!”公孙胜暗暗埋怨着,厉声喝道:“白胜,你连贫道的话也不听了吗?你长没长脑子?遵守晁盖哥哥的遗嘱固然重要,但水泊梁山的基业更加重要!晁盖哥哥如果在此,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水泊梁山就此分崩离析!”
白胜并不是糊涂人,知道公孙胜说的在理,只好眼含热泪收起了牛耳尖刀,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公孙胜沉吟片刻,坦然道:“既然吴用哥哥和智深大师无意于寨主之位,那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宋公明哥哥了。”
“公孙一清果然有些手段!”宋江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暗喜,仿佛又看到头把金交椅向自己招手。
鲁智深等人不似宋江这般利令智昏,知道公孙胜一定还有下文,要不,白胜也不会答应呀。
果然,公孙胜接着又说:“然而,晁盖哥哥临终前留下了三条遗嘱,我等兄弟在情在理都不能无视之。如今,吴用哥哥和智深大师自愿放弃了寨主之位,那晁盖哥哥的第一和第二条遗嘱已经名存实亡,大家需要遵守的仅仅是第三条遗嘱而已。”
公孙胜不理会众兄弟迫切的目光,竟然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喝起了茶。弄得宋江的心忽上忽下的,也不只是该忧还是该喜,反正痒得难受,不禁在肚子里嘀咕:“这个牛鼻子,人家是遛鸟遛狗,你这是遛人呀!”
性子急的黑旋风李逵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喝道:“我说哥哥,你要把铁牛急死怎的?说好了啊,铁牛真急死了,棺材由你入云龙来买!”
李逵这没心没肺的一席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白日鼠白胜也不禁摇起了头,任由那淡淡的一丝微笑怕伤了自己的嘴角。聚义厅内,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土崩瓦解。只有宋江,也只有及时雨宋江,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入云龙公孙胜,重复着一句几乎要喊出声来的心语:“牛鼻子,浑人的一句浑话有什么好笑的?你倒是赶紧说吧!”
“胃口是吊起来的,能够吊大,也能够吊小,不好好急急宋公明这厮,他怎能乖乖就范?”入云龙公孙胜慢条斯理地品着上好的碧螺春,成竹在胸。
这时,终于从白胜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智多星吴用再次粉墨登场了:“晁盖哥哥的第三条遗嘱乃‘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一清贤弟既想遵守晁盖哥哥遗嘱,又想要宋公明哥哥坐那头把金交椅,可是打定主意,让宋公明哥哥暂居梁山泊主之位,等来日有人捉得史文恭了,再作道理。”
“人称吴用哥哥为智多星,端的名不虚传!贫道这点儿小小心思还真瞒不过您!”入云龙公孙胜起身向吴用深施一礼,心底的震惊着实不小。
“这法子好,洒家心服口服!”花和尚鲁智深第一个出来赞成。紧接着,行者武松、豹子头林冲以及九纹龙史进等人纷纷赞同。就连晁盖派系的赤发鬼刘唐、阮氏三雄等人也觉得这个结果称得上是两全齐美。
只有白日鼠白胜抠起了吴用的字眼:“不是再作道理,应该是主动让贤!”言下之意也是同意了。
众兄弟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宋江身上,事情能否有个完美结局就看宋江的意思了。
宋江的内心非常不乐意暂居寨主之位,但事已至此,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虽然只是个临时老大,可总比老二来得痛快,当下也就扭扭捏捏地接受了。闹腾了多时的梁山泊主之位终于尘埃落定。
宋江焚香过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第一把金交椅。虽说是临时的,但今后的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史文恭毕竟不是泥捏的,不是哪个想捉就捉的。自己再在中间动上一点手脚,那晁天王就很有可能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花和尚鲁智深推辞不掉,只得坐了第二位。第三位是军师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的位置没有变化,还是第四位。左边一带是豹子头林冲为首,右边一带居长的是双鞭呼延灼。众兄弟上前见礼完毕,分归两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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