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墨云就有了意识,不过,那意识有些懵懂,有些迷乱。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卡在了某个地方,被挤变了形,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一齐向外鼓起,头发也是湿漉漉粘乎乎的。
接着,他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握住向下拽,他的身体像弹簧一会儿变长,一会儿缩短。
哎哟,太难受了,这样子会不会被人把脑袋拽掉,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终于,他的脑袋从卡着的地方脱出来了,然后是肩膀,臀部,双腿,一截一截地像蛇蜕皮一样退出来。
他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佛说颠倒众生,真是没得错。
活着的时候是头上脚下。
死了之后却反过来,变成了头下脚上。
像这样被人把脑袋往下拽,应该是拽进了地狱吧。
不对,照理说不应该是人在把我往下扯,应该是黑白无常才对。
黑白无常是将人从阳间押到地府中的阴差。这活儿应该是由他们来干。
作为宇航员,整天面对蓝天白云,广袤宇宙,河汉星辰,可以说是览尽了天上风光,云端胜景,却没有见过深埋在地底下的地狱,现在做了鬼,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墨云想到这里,努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
那东西像胶水,又像淤泥,带着浓浓的腥气。
这到底是在哪里啊?是在阎王殿,还是奈何桥,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好在我生前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不会下油锅。
“看见了吗?”
墨云听见一个苍老的女人问道。
这是孟婆在问我吗?我眼睛睁不开啊,看不见啊。
“是个男孩儿。”苍老的女人继续说道。
“我当然是个男孩儿,难不成到了阴间就变成了女人。”墨云心里直嘀咕,却听见旁边有一个女人道,给我抱抱。那声音细若蚊蝇,虚弱无力。
墨云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托着,在空中划行了一段距离,稳稳地落在柔软的棉被上,立刻又感觉有一只潮湿、柔软又有些发凉的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头上,摩挲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老奶奶是孟婆,那这只手是谁的呢?
墨云努力睁了睁眼皮,想要看一看,却只微微地隙开一道小缝。
立刻,一道令人眩晕的白光射入他眼中,使他不得不再次闭上双眼。
这只手是谁的?
墨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后来,他朦朦胧胧有些懂了,却又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还是等到自己恢复一些体力,睁眼看看才行。不过,眼下还是闭目养神吧。
墨云觉得有些累,又忽忽悠悠地沉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睁开眼来,看见一只白皙丰满的大馒头横在眼前。
好饿啊,已经有很久没有吃饭了。
他像狼一样伏在大馒头上猛啃起来。
奇怪,那只馍馍比印象中的馍馍柔软弹滑多了,整个脸都可以埋进去,可却一口也未咬到。
嗞——
大馍馍一抖,将一股白浆喷了他一脸。
他连忙找到馍馍的喷口,用嘴堵上。
白浆像高压水龙头的水一样劲射入他口中,滑入他的喉咙,浸润着他的四肢百骸。酸中带着甜,甜中含着酸,酸中透着香,让他感觉十分受用。
啊,真舒服啊。
真太爽啊。
就是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待遇啊。
如果这就是地狱的生活,那我他娘的宁愿死一万次。哈哈哈哈。
笑了半天,墨云心里又格登一响。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会不会是下油锅上刀山的前奏呢,就像死刑犯临刑前的送行饭,让人吃饱喝足好上路。
嗨,到了这地步了,也考虑不到那么多了,饱着肚子上刑场,总比做个饿死鬼强。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阵猛嘬,直撑得肚圆肠肥、食物外溢方才停下来。
他吃完,再次沉沉睡去。
等他第二次睁开眼来,便看见自己头上悬着一张少妇的脸庞。
“小云,你睡醒了吗?”少妇露出两排贝齿,轻声唤道。
墨云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妇,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
少妇的头发呈蓝色,被一只黑色网套束在脑后,额头很光洁,眼睛很亮,眼线很长,鼻子和嘴角都有些微微上翘,使她的脸看上去很生动,那种神韵有些像京剧中的花旦。
好漂亮啊,简直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墨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地狱的女鬼都长得像这样么?如果是这样,谁还愿意上天堂。
墨云的嘴角浮起一个夸张的的笑涡。
少妇的嘴角翘得更高了,眼角眉梢也跟着向上飞起,很显然,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很开心吗?”
墨云正要回答,便感觉自己脚下一动,嘴巴被自己的脚趾塞住了。
一股强烈的痒痒感瞬间从脚下传遍全身。
哈哈哈,墨云不由得笑了起来。
少妇开始哼歌,将墨云搂在怀里,轻轻摇晃,感觉就像飞船快要着陆时,在空中左摇右摆寻找着陆点那样。
哐哐哐——
院子里的门板被敲得剧烈的响起来。
爸爸回来了!
少妇满心欢喜地说道,走到院子里去开门。
强烈的天光刺得墨云的眼睛睁不开。
吱呀——院门发出一声苍老的叫声,被应声打开。
几个身穿黑色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