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江南制浩局靠沂黄浦江边的片树林后面。蒙着忱收刚陆少华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带了过来,绑在江边的一颗树上,然后,士兵们沉默的离开,散开在树林周围警戒着。
不远处,树林边缘的缓坡上面,光绪带着陈卓、刑天、谆嗣同等人同样默然无语的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一轮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上,秋风过处,清冷而高远。只是站在这样夜色深沉当中,每个人都不免神情严峻沉默。
这个地方原本是江南制造局枪械试验的靶场,江南制造局生产出来的枪支都要在这里进行试射,然而今天,这里被选作处决陆少华的刑场。
对这样一个结果,没有人会感到意外,敢于刺杀皇帝的人,只能是死路一条,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唯一有些失落的是军情处上上下下一干人等,三天来,他们绞尽脑汁想要从陆少华嘴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多少挽回一些颜面,然而这个外表看起来温和文静的陆少华,骨子里却是执拗固执的可怕,甚至显得有些疯狂。即便是后来郝冷亲自出马,也是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光绪一道处决的旨意,终止了这样一个让军情处和陆少华都深感痛苦无趣的过程。在光绪看来,只有军情处那群笨蛋才会想着从陆少华嘴里挖出点什么来,而他自己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兴趣。对他而言,这样的过程毫无意义,即便结果也是如此。
这个时代的这些人,他们身后的种种风云变幻,还有什么是光绪不知道不清楚的?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想要压制住这些暗流,结果终于还是翻卷汹涌而来,把他原本的考虑布置搅得一团纷乱。
如果,这一切都是这个时代必然会到来的,此刻光绪只希望那股滚滚大潮不要来得那么快,不要让这个国家和历史当中一样,被汹涌大潮冲击的支离破碎,在混乱、信仰、狂热、背叛、野心勃勃和争权夺利中四分五裂,变成一团散沙,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只是自己当真能够做到吗?这一次,连光绪自己心中也是一片迷惘。光绪眼前是三天前那颗没有爆炸的炸弹,青烟早已散尽。却悄然炸响在他的心头,撕扯开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郝冷悄然走进光绪身边,低声说道。
光绪面无表情,沉默的望着远处那个捆绑在树干上的身影,在他身边,刑天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面陈卓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一脸的不甘。
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当中,光绪缓缓转身望向郝冷,郝冷挺直身体猛地抬起右手,远处树林边早已准备好的一排士兵,纷纷举枪瞄准,夜色中响起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
站在光绪身后的刑天,看了看光绪沉默肃然的背影,喉头艰难的蠕动了一下,终于还是低下头去。
许久,光绪却皱紧眉头迟迟没有安话,目光里全是深沉的意味,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光绪忽然向郝冷招了招手。
“让人把他的眼罩解开,联想问他几句话。”说罢,光绪毫不理会身后众人震惊诧异的目光,大步向着陆少华走去。
江风从河岸边吹过,夜色当中枯草落叶纷纷扬扬,一身军便装的光绪就在秋风萧瑟当中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捆绑在树上的陆少华。
“你们精心策划周密布置,最后关头几乎就已经成功了,可最后却失败于一个没有爆炸的炸弹。你不觉得遗憾吗?”
听到光绪问话,陆少华慢慢抬起头,轻微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让伤痕累累的身体舒服一点,真到此时他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正是自己想要刺杀的满清皇帝。
“是有点遗憾,我们经费不足,朝廷又查得很严,所以炸弹只能自己去做,出现哑弹也在所难免,不过我想下次会好起来的,下次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陆产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的谈话,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始。轻描淡写的这几句话中,却是两个人不同的固执和坚持在针锋相对。光绪想要告诉陆少华,他们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成功。
而陆少华同样也是在告诉光绪,这次失败了,但是还会有下一次。
这一刻,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都知道了无论对方还是自己都不会退让半步。仰头望向幽暗的夜空,声音有些嘶哑。“联想在你死前问你一些话,你放心,你和你那个什么革命党的事情,联没有半点兴趣。联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置联于死地?”
陆少华静静听完,表情显出几分诧异,他以为满清皇帝亲自过来问话,无非还是和军情处那些人一样,追问革命党人的线索,却没有想到居然是问自己为什么要刺杀他,这还用得着问吗?
“只要你这个皇上死了,满清的天下瞬间便会土崩瓦解,满朝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再无一人可以撑得起满清的江山社稷,我们就是要推翻满清天下,建立真正的共和体制!所以,我们必须刺杀你,因为你是整个国家走向共和最大的障碍!”
“想不到联在你们眼中还是这么重要?。光绪自失一笑,在秋风萧瑟中,竟然有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这么说来,你们也认为是联一人在撑起满清的江山社稷,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