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街寒气袭人,原有的房屋都已经废弃多时,只隐约能看出当年这里曾有一些提供食宿的旅店。
高山上寒冷,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并没有山匪来占据这些房屋,于是诺大一条街上只有我和蝉子两人在此流连。虽然传说泰山为天柱,是天下第一高山,但依我看来,还是祁连山、积石山这些大山更高一些,那些大山上都有终年不化的冰川,泰山顶上的霜意和那种万里雪飘的地方比起来,实在不足一提。
但是伫立在泰山极目远望,那种齐鲁大地尽收眼底的感觉却是在祁连山上感受不到的。望东南望去,沂蒙诸山如串串小磨盘一般在云层中忽隐忽现,要知道那些山也并不小,通常绵延数百里都是陡峭的山岭峡谷,可如今它们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往西北望去,兖州青州诸郡县一马平川,更加的衬托出泰山的无比高大。
我们在天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到玉皇顶观日出是我和蝉子共同的心愿,尽管晨风刺骨生寒,我们还是早早就爬到了玉皇顶那块硕大的巨石上面。
搭了块毡子在石头上面,我和蝉子肩并肩坐下,脚下就是万丈悬崖,但我们毫不在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微明的东方。此时山谷回响着晨风的呜咽,更显得天地间是如此的清静。
渐渐的,松风更响,天边阵阵云雾涌出,片刻之间就填塞了山峰下一大片山谷,晨曦中,乳白色的云雾越来越厚,渐渐的漫过山头,将整个泰山下的山谷都淹没其间,只剩下几座孤傲的山峰在云海里漂浮。
“哇,太美了!”蝉子双手乱拍,恨不得连脚也用上。
“小心别掉下去。这团大棉花看起来暖和,用起来可不一定结实哦。”其实我也一样兴奋,不过这块大石头还不够大,纵然我身怀绝技,也不敢贸然乱踢腾,要是真一时忘情从这摔落山谷,估计将来怎么也要成为一不大不小的笑柄。
“没事,要是摔死在大棉花里,那也是很难得的美事。”蝉子一脸的向往,吓得我浑身一激灵,女人疯起来是不可理喻的,特别是越聪明越漂亮的女人,那就更不可理喻了,万一她真的在这万丈悬崖边舍身一跳,我哪还有脸面活在这天地间。
几滴雨露滴落我额头上,看看云雾一阵阵翻卷上来,再看看头顶,天空依然是一片青色,看起来运气不算太坏,看看太阳就该出来了。
“太阳要出来了吧。”蝉子拉拉我的衣襟,手指在天空乱指,随着她纤纤玉指挥动间,天顶出的几缕薄云轻轻染上了红色,然后就像传染一般,这几旅红色渐渐扩散到整个青天,天空顿时明亮起来。
东边的天空,白云越来越厚了,在白云的后面,一团红光正在扩大,仿佛要撕破白云的围裹,蝉子早已经开始数了:“一、二、三,出来……咦,四、五、六……”。虽然连续错了四五次,但她却异常执着。在她的喃喃低语声中,那团红光已经把天边的云团照得如同透明一般。
一阵微风吹过,突然间一种光芒塞满天地之间,那是无与伦比的红,霎时间整个齐鲁大地比前一刻数十百倍的亮起来,那种光明,虽然我很想看得仔细一点,但是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云海之上一轮火红的太阳,以及太阳下滚滚的云浪。
“太美了,太壮观了,死了也值了。”蝉子猛的跳了起来,身体腾空而起,转眼已经到达悬崖的边缘。
“啊。”我猛张双臂把蝉子拦腰抱住,连拖带拽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只见蝉子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你怎么了?”
看起来蝉子是真的想投身云海,早听说下面的悬崖叫做舍身崖,难道真有让人舍身的魔力?
蝉子伏身在我肩头,良久才平复下来,只见她伸手抹去脸颊的泪水,轻轻笑道:“没什么,我有点激动过头了。难得看到这么美的场景,我们继续看吧。”
或许是蝉子真是因为激动才出现了这样的反应,她能安静的坐下来,我已经求之不得了,于是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看着东边的太阳一点点升起,脚下的云海一点点散去。
当白云散尽,齐鲁大地又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们终于决定下山回去。
几天时间把整个泰山游了个遍,浑身疲惫的我们终于又回到了桃花峪,蝉子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问她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她却一直不肯说。
第二天一早,睡梦中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挂在心上,老觉得睡不踏实,终于瞌睡虫还是抵不过心底的不安,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蝉子已经不在身边,如许之早,再加上这几天她的反常行为,我越发的心理不踏实起来,连忙起身寻找,结果房间里院落里都没了她的身影,蝉子居然失踪了。
在客厅的小几上压着一纸书信,字迹是蝉子的,很秀气。
“子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希望你原谅我的离开,也请你不要追赶。
那天在玉皇顶,确实是我失态了,在如此的美景之下,我开放了自己的心灵,想到了死,但是请你相信,我经历过许多的事情,并不会轻易的用死来解决问题。
你也知道,我曾经是一个舞女,虽然我曾经非常美丽,能够博得众多男人的欢心,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当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的丑陋女人了,虽然那并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