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海面,轻舟之上。林馨音偎依在船侧板旁,也不知听了多久的浪涛拍船声,可翘首远望下的东山岛却仍是一道遥远的风景线。
她记得萧琭说过快要上岸了的,但或是因小船行进缓慢,待得远方叠叠山峦环绕下的半岛景观渐渐映入眼帘之时,悄然而至的霞光已将天边染出一抹接着一抹的金黄。
这东山岛比林馨音想象中更大。随着小船逐渐驶入近岸水面,更令人难以一目窥其全貌。林馨音四下环顾,但见周围水域小岛散布,海湾岛澳相接,前方长岸滩涂相连,远处山丘水隈相迭,层次分明,风景秀丽。此时,霞光倾洒下的水面波光粼粼、风平浪静;数只海鸥披着夕阳余晖掠水而过、栖于海滩巨石之上;高亢嘹亮的鸟鸣和着阵阵浪花击石声,犹如奏响一曲暮色将至之时的归航渔歌。
小船缓缓靠近海湾处的渔港。这处依着整段海湾建成的港口规模颇为壮观,超出了林馨音原先所以为的渔村小港形象。但就在她内心暗叹不已之时,随着小船的前行,港口的另一番景象却又与其规模格格不入:木桩青苔海藻密布、栈板破损颜色泛白,稍远处甚至还有大片木板搭台的残骸浸于水中,仿佛曾被飓风骇浪袭过后却又不及修缮的港湾惨景;而就在那港口中段尚为完善的码头处,也只停靠着十来艘小渔船而已。
这或许曾是一处人声鼎沸、繁荣昌盛的庞大渔港,但如今却只给人留下一种躯壳尚存、风光不再的衰落景象。
这儿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了?林馨音越看越觉不对劲,这渔港看起来也是经过多年的建设方有如此规模,可如今却明显因维护不力而导致如此破败不堪。
“这儿的住户多吗?”林馨音看着偌大的渔港却见不着半个人影,便是那码头边上的木头屋内也无人驻守。若这真是小渔村,何必建设这样规模的渔港?
“几十年前这儿曾有数百户人家,但如今大概也就几十户吧。”萧琭眼见小船快要靠近码头,开始撑篙调整走势。
“怎会变化这么大呢?”林馨音看着那空旷孤寂的码头成了海鸟散步的圣地,只觉得惋惜不已:“只可惜了这处港口。”
“或是发生了一些事罢,要问问村里的老人才行,我也不太清楚。”萧琭撑着小船,不忘提醒一声:“坐稳了,到岸咯。”
紧接着,萧琭便以竹篙挡在船外,驱使小船侧向停靠于码头边上后,他便穿好粗步履,跃上码头栈板,用力拉起系住船头的粗绳,拖着小船行至不到半丈的木桩旁,再将绳索牢牢地绑在木桩上。
在萧琭熟练的停船动作之下,小船仅是轻摇慢晃了几下。但即使如此,对于已然筋疲力尽的林馨音和苏若云而言,却也不得不吃力抓紧船侧板,方能稳住身子。
确认船已停稳后,林馨音便直起身来,学着萧琭跳上码头。只是,她的双脚刚踏上稳实的硬地,却骤然有一股眩晕感传来。也不知是她已习惯了摇来晃去的水上飘船,还是因为身体本就诸多不适。她就这么勉强着站过片刻,待得思维和意识恢复了运转后,才总算适应了这久违的陆地。
呼。好险,差点就倒下了……林馨音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半蹲下来,对着仍在船上发愁的苏若云伸出手:“来,若云,上岸吧。”
码头的栈板高出船底板不少,对于身材娇小的苏若云来说,几乎得双手按在栈板上爬上岸来,着实不雅。看到林馨音及时伸出援手,苏若云不禁喜上眉头,一个“好”声过后,她便赶紧握住对方的手,顺着其拖势,轻踏过稍高一些的船内侧板后,亦跟着跃上码头。
苏若云很轻,令得林馨音很轻松就能将其拉上岸来,就如出手撩起一朵刚长出水面的荷花。只是,这朵出水芙蓉,包括她自己,全身上下却都在滴着水。
顷刻间,林馨音和苏若云所站立的位置便已是一片水迹。
一阵微风轻轻飘过,便令得两人哆嗦起来。
萧琭见到这两人狼狈的模样,便建议道:“村子离渔港不远,我先带你们去那儿换下衣服吧,免得受凉了。”
林馨音却有些踌躇。船上还有老张的遗体呢,不能就这么走了吧?而就在她犹豫之时,身边传来了萧琭的话音。
“这儿附近的下角山有一处白岐岗,是岛上渔民埋葬先人的地方。领你们去渔村后,我便返回来安葬这位先生的遗体。”
林馨音听罢,顿时一阵感动。没想到这萧琭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她便满怀感激地看向萧琭。
这一次,萧琭却似乎会错了意,迎着林馨音的眼光笑着说:“我不会把他扔到海里去的,你们大可放心……”
“不不不,我们没这个意思……”林馨音赶紧摆手,同时出言道谢:“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萧琭转身当起领路人:“那两位便随我走一程吧。”
林馨音对着苏若云点点头,依言而行。
这人看着也算面善,亦无其他可疑动作,应可与之随行。
……
沿着长长的码头栈板走过一程,林馨音饶有趣味地打量起停泊于此的渔船。在这些多为通体深色的狭长小船中,有几艘被刷成白色的特殊渔船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得她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而苏若云听到林馨音的出声,顺着其目光瞥了一眼,不禁亦好奇地问道:“这些白色的船好像有点奇怪呢,也是渔船吗?”
林馨音仔细再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