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逸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的焦躁。时不时有匆忙的护士和医生疾步走过,险些与显逸撞上。他一直深深蹙着眉头,微微低着头,脸庞藏在阴暗的灰影里。
顾语润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是显逸的贴身助理一般寸步不离。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焦躁的显逸身上,好像在时刻准备着听从他的吩咐。
忽然,从医院不知哪个角落爆发出一阵痛哭。听声音离显逸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这痛哭嘶哑,如一记平雷一般打乱了本来还算寂静的医院。
不知是这悲恸哭声太过渗人还是因为响起的太过突然,显逸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顿住了步伐,然后快步走到靠墙的长椅上好像没了力气一般地坐了下去。
顾语润站在长椅旁边,没有说话。
只听显逸的声音有些无力地响起:“我果然很讨厌医院。这味道真难闻。”
顾语润动了动鼻子,微笑着回答道:“我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哦,显总。您太敏感了。”
显逸忽然抬起了头,仰起脑袋直直地盯着顾语润带着笑意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难道闻不到这恶心死人的消毒水味道吗?”
顾语润叹气,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完好的一次性口罩递给了显逸。
“刚才想到也许您会反感医院的味道,给您买了这个……”
显逸看着顾语润递到自己眼前的这个透明袋子里的淡蓝色口罩愣了一下,他抬眼又像顾语润看去,入眼是一片真挚。顾语润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显逸淡淡蹙着眉头的脸。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无奈。然后他接过那袋子,带上了顾语润为他准备的口罩。
他讨厌的味道还能闻到。但是这口罩大概是给他带来了安全感。他不再那么焦躁了,渐渐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显逸的声音很轻:“谢谢你啊。小顾。”
顾语润立刻接话道:“您言重了,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顾语润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缓低和。这是第一次显逸这么仔细地打量他,他的长相英俊,眉眼坚毅,但是那双眸子里却总带着深深的温和和耐心。他唇边一直都带着那抹如三月清泉一般明澈温润的笑容,无论面对什么事情他总是十分的沉稳理智,带着用不完的耐心。
显逸忽然想起前一段无意听到的女下属们的对话,说顾语润是多么的充满男人魅力,多么的爱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那扇关上的铁质大门上。
也怪不得……
忽然。那扇门开了。显逸一惊,只见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显逸和顾语润连忙走上前询问,顾语润虽然步伐同样急切但是还是站在了显逸身后一步半的位置。站的不能比上司靠前在他的脑中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习惯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厚厚眼镜片后面的那对小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其实唐沫西的样子真的挺恐怖的,但是见惯了人的生老病死的医生是绝对不会觉得这有多么严重。甚至他们或许觉得唐沫西的胳膊腿都在也没少什么零件,根本就是没事。
但是面对这位赫赫有名的velo总裁他还是保持了一丝恭敬:“显先生您放心,唐小姐的伤我们都处理好了。脚踝,小腿和前手臂都有骨折,已经打石膏了。就是……”
说到这里医生面露出一丝为难。
显逸几乎要跳起来了:“怎么了?快说!小沫西怎么了?”
显逸忽然而来的暴躁让医生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着顾语润。
顾语润叹气,然后说道:“您说吧,没事。”
医生无奈地说道:“唐小姐脑后的伤口很严重,需要缝合。”
显逸快速接话:“那你们缝啊!和我说干嘛!”
顾语润拍了拍显逸的肩膀:“显总您先让医生把话说完。”
显逸瞪了医生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医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缝合需要剃掉伤口附近的头发,但是唐小姐看我们拿着剃刀就十分拒绝接近。唐小姐现在是醉酒状态,反应十分激烈……我们。也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
显逸和顾语润听完以后都愣了一下。
剃头发……
唐沫西伤的是后脑。要把周围的头发剃掉。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讲……确实太过残忍了。
身穿一身白裙长发飘飘笑的开心的唐沫西的身影出现在了显逸的脑海中,之前他就认为唐沫西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再配上她白皙清新的脸庞。美得让人十分舒服。
不难看出,唐沫西也是十分爱护自己的头发的。
愧疚感再一次涌起,像强势而来的狂风暴雨一般压得显逸有些窒息。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悔恨,如果那个时候他扶着她……
忽然间的沉默让医生也不敢再开口,默默地等待面前两个男人的回应。
良久,显逸有些艰难地说道:“让我劝劝她吧。”
那扇大铁门开启,屋内明亮刺眼的白色灯光瞬间射了过来。显逸眯起了眼睛,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糊。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站在那病床前前不知所措,显逸看了一眼那几个医生身上千篇一律的白,身体不由颤了一下。
然后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他很准地踩到了顾语润的脚,只听后面穿出顾语润因疼痛下意识发出的“嘶……”的一声。然后他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显逸正在颤抖的肩膀。
显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