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下静寂。朱府的一间客房中,一盏油灯映亮四壁。灯光下,韩若轩手捧一卷诗书,出神地坐着,思绪早已飞到了几千万里之外。
窗户“吱呀”一声无风自开,一个修长的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在屋中。朱家的守卫虽然严密,但在萧何这等绝世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萧何也不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韩若轩,半晌才开口道:“圣上这次是真的错了。”
韩若轩猛地抬头,双眼紧盯着萧何,道:“现在我只想知道,在这次事变中,你究竟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萧何迎上韩若轩的目光,坦然道:“我事先并不知情。吕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这回得到了圣上的默许,一切行事计划天衣无缝,我也是身陷局中而不知。”
韩若轩一动不动地盯着萧何,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虚实来。冷风从开了的窗户中钻了进来,一点灯光在风中摇摆不定。
韩若轩松了口气,道:“好,就相信你一回。我还有个疑问,以你和父亲的武功,怎会无回天之力?”他此时却是一阵轻松,连日来堵在胸口的一根刺终于拔去。萧何,并没有出卖父亲。
萧何脸上浮现出伤痛之色,道:“当初我与你父亲同入未央宫,宫中侍卫传令要我先入宫晋见,有要事相询。我不疑有诈。谁知一入宫,吕后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我正疑惑,忽听宫门外杀声四起,待我掠出门外,数百刀斧手已结成阵法,将你父亲团团围住,看他们进退有度,竟是训练已久,你父亲虽赤手空拳落在下风,但无性命之虞。我正欲上前阻止,吕后抢先一步拦在我面前,问了我一句话,韩信谋反,你是尽忠还是尽义。我一迟缓,就在这一犹豫间,大错酿成。五个暗影死士突然现身,舍命一击,你父亲正困于刀斧之阵,猝不及防下,再也接不下这雷霆之剑。不过五个暗影死士也无一生还。”
韩若轩听得心神欲裂,嘶哑道:“暗影死士是什么人?”
萧何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道:“圣上多疑,我们三人即使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仍得不到其绝对信任。暗影死士便是专门培养出来制约顶级高手的,十分神秘,直属于圣上和吕后。他们脑中唯一的意识便是服从命令,不畏生死,战力强大,服食无数灵药增进公里。那次现身的五个暗影,剑法诡异毒辣,为我平生仅见,依稀为一代巨魔赵高的九幽噬魂剑,人数估计在百人左右,不会再多,培养一个暗影所需的人力物力难以估测,训练不易。”
韩若轩紧按着桌面的指节已经发白,好半会才平息激动地心情,长吁一口气,道:“萧叔叔,我还是这样称呼你。如果你还是我叔叔,那就帮我一个忙,我要见刘邦。”
萧何一震,道:“你想弑上?”
韩若轩默然不语,可脸上建议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萧何摆了摆手,毅然道:“不行。不仅如此,我还要你答应我,三年之内不许再回长安。”
韩若轩难以置信地望向萧何,失声道:“为什么!萧叔叔难道你不想为我父亲报仇么?刘邦心狠手辣,说不定哪天灾祸就降临到你头上!”
萧何叹了口气,道:“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天下面前,我个人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如今世道看似安稳,但我敢断言,一年之内风云必起。如果那时候圣上崩殂,太子年幼难控局势,汉宫基业毁于一旦,中原又会倒退回群雄割据的战国时代,埋于地下的凶魔一旦借势重生,谁能将其再次斩杀?”
韩若轩激动道:“天下,又是天下。我父亲也是整天以天下为己任,可他又得到了什么回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下就随他去。血债要血偿,只有刘邦的血,才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萧何按着韩若轩的双肩,沉声道:“冷静一点,若轩,不要说这些意气话,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真的有能力复仇么?我看得出,你的功力又了突破,可你又能抵得住几个暗影死士?你又怎伤得到时时刻刻受暗影保护的圣上?十个暗影我可勉力应付,二十个暗影,我就只有逃命的份,你刺杀圣上,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说到后来,语气趋于严厉。令韩若轩产生了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每当他做错事,萧何也是这般斥责自己。原来在自己心中,萧何始终有着如同严父的地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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