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着迷了。可是我必须参加证券从业人员的考试。天昏地暗地复习了一个月,考完试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做头发。可是,我害羞。可是,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可是,我只是他那么多顾客中的一个。女顾客和男大工,这种关系让人望而却步。站在街的对面,看那戏台上的人儿手眼身法步,美啊,美不胜收。戴网子、勒水纱、戴盔头,怎叫我不蠢蠢欲动?
陪我去的小青说她象红娘。我不满意。张生后来可是大对崔莺莺不起。
我跨进去的时候那个守门的小工就认出我来了:“小姐,您这边请。”她知道我是他的顾客。我心里很舒服,是他的,顾客,不管怎样,是他的就行。
他刚干完一个男活儿,扬扬手上的大布,示意我坐下。我很顺从地坐下了,我喜欢把这个动作理解为顺从,虽然它是这个时候必须的动作。他把大布很温柔地围在我脖子上,问我:“你上次说过几天来染头发,怎么现在才来?”
:“我考试,所以晚来了。”我差点语无伦次。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记得我,记得跟我说过的话。现在的心情是惊慌,决不是惊喜。完了,他看出来了。红娘呢,红娘正给老板娘看手相,聊得火热。她帮不了我。这个没有头脑的东西!后来我问她怎么不合作到这个地步,她一脸苦相:“我容易吗?我!我又是问生辰八字,又是看手相,还不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你跟他多说点话。”
:“哦,那你这次要做吗?”
我点头,他说,要个中等价位的吧,五百,我给你打六折,打完折三百,这是最低折扣了。颜色用桃木红吧,你适合,文气,又时髦。我顺从,我喜欢他为我做主。虽然后来我常常揪着他的脖子要他按照四六分帐的规矩把他赚我的钱还我的时候,他很是理亏,但当时我完全没想到他是在劝活儿。
调颜色,分发片,上颜色,加热。我坐在大罩子下面的时候,有人叫他接电话。他拿起电话:“干活,得晚点回。”然后就挂了。我知道是他的女人。但是我一点不难受,很正常的,这样的男人身边该有一个盼他回家的女人。
我是最后一个做完的顾客。走的时候,都一点了。我故意慢慢地站在镜子前看我的头发,然后借机看他收拾工具箱。他转过身:“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我指指小萍,和她一起打车。:“哦,那我就不送你了。”
这一段话,我拿回去和所有的朋友分析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呢?大家为了顺应我的心情,都说,有点特别,大工完全不必理会顾客怎么回去嘛。后来我把同样的问题问他,他说,如果是你一个人,我就送你回去了。我挤眼睛,有什么企图?他很正经地说,不放心你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回去。我比他小六岁。在他心里,我少不更事。就算有一天,我们已经肌肤相亲了,他还觉得我是个小女孩。也许,这是男人说服自己疼女人的藉口吧。
那天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叫阿铭,我是阿梓。阿铭和阿梓的关系,亲切而客气。
可是我不能一个星期去剪一次头发啊。后来我躺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的为难时,他大笑,真是个小傻瓜,你可以一天来吹一次头发嘛!我狠狠地敲一下他的头,你以为我是泡大工的寂寞少妇啊?他说,你是寂寞大工泡成的少妇。
我只好去作推脂减肥。那玩艺儿可以必须一个星期去两次。可是我心虚得厉害。我根本不敢留恋于我的山水之间,我低着头,直接冲进美容室,去喝酒。那个大眼睛美容师在我的肚子上卖力地用火辣辣的辣椒油推揉着,好象有千万个蚂蚁在爬。自古以来为情郎受这种洋罪的,恐怕也只有我阿梓一个。后来我问他看见我没有,他说几乎没有,你又没打个招呼就直接进去了,我怎么知道呢?我实在地不堪忍受他的这种没有良心,还是那句话,你还我作减肥的钱,他两手一摊,我给你赚回来还不成吗?
作到第五次时,他终于发现我了。我提着大包的东西进去,他正好要出去抽烟。
:“逛完街?”
:“是。看,我新买的手镯,漂亮吗?”
:“藤条做的,很特别。”
:“西藏的。我特喜欢。”
他说,他居然说:“你的东西都很特别,也很漂亮。”
我马上乱了方寸,我立刻不敢抬头,我我我,我的东西他都注意到了?我非常失败地没有答茬,钻进了美容室。躺在美容床上,那个大眼睛美容师问我,你跟阿铭很熟啊?我说算认识了。她哦了一声:“阿铭几乎不和我们说话。老板娘问他来了啊,他点一下头。走的时候说阿铭下班了啊,他还是点个头。”我是顾客嘛,他必须应酬我。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后来问他是吗?他摸着我的头发说:“我想和你说话。”我开始不相信单恋这种说法。双方的感觉应该是相应的。
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外抽烟,并且咳嗽。我站在他旁边,问他:“病了?”同时偷偷地往四周瞧,生怕有人看见我们说话。人就是个社会动物,在任何时候都会在乎别人怎么想,别人怎么说。
:“扁桃体发炎很多天了。没时间看,老板不给假。”
:“怎么叫你那位去买点消炎药?”
:“你说我女朋友?她不管我。”
:“她干什么的?”
:“美容师。”
他真的有女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