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响起一阵闷雷,地上飞沙走石,那怪人突然变得无比暴躁,狂叫:“下雨啦,快要下雨啦!”左右四顾,在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原来他怕雨……张无病蓦地灵机一动,拍掉苏盈儿手中匕首,她一惊之下,却见他已猛虎般扑向那怪人!那怪人显然对雨十分害怕,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让他紧紧地抱住身体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
那怪人身上黑蜂急忙逃窜,但依然有一大片被压扁。他已近乎疯狂,力竭声嘶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蜂儿怕雨,若被雨水淋着,它们就会发疯似的咬我、刺我,那滋味好难受!”然而,张无病哪里肯依?他已下定决心和他同归于尽,只要苏盈儿可以活下来,他死也不怕。苏盈儿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只是身体无力,又有群蜂环绕,她实在没有能力分开他们,一时间热泪盈眶。
那怪人显然非常害怕,尖声叫道:“蜂儿,蜂儿,他不让我走,快去蛰他!”其实,不用他叫,那些黑蜂已不知已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大大小小针口。他情知中毒已深,手上就更加用力,死死抱住不放。那些黑蜂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离不开他的身体,见他被人缠住,也是狠狠地蛰张无病。大凡蜂类,蛰过人之后便即死亡,所以其刺一生只可用一次,但这怪人的黑蜂实属异种,可以蛰人三次才会死亡!张无病被群峰蛰刺,渐渐身上也布满了黑蜂。
苏盈儿一声尖叫,怕他由此也成了蜂人,禁不住走上前。张无病艰难地喝道:“别过来,苏姑娘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苏盈儿大叫,“你太傻了!我身中蜂毒,本来就活不了,你根本就用不着救我!”蓦地热血上涌,道,“你如成了蜂人,我也要做蜂人!”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只见几十只黑蜂成团飞袭过去。在这生死一刻,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安详的微笑,轻轻展开双臂,做出拥抱之状,衣袖飘飘,天色溶溶之中,竟是那样的楚楚动人!
那怪人确已心慌之极,不停用肘子撞击张无病的背部。“哇”的一声,张无病吐了一口鲜血,身上蜂毒依然开始发作,但觉双眼模糊,全身麻痹,手上的劲减小。那怪人趁机挣开他的双手,跌跌撞撞地要往前面的树林跑。
眼看他就要成功跑掉,张无病不知哪里的一股力量,又是一个飞扑撞上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狂风呼呼,夹着几点雨星吹来。那怪人更是发疯似的肘击他的胸膛,张无病委实吃痛,忽然张开口,一口咬下去!
那怪人一声惨叫,后脖的一块肉瘤被他咬中,痛得一个后仰倒下,正好把张无病压在下面。张无病一口把他的肉瘤咬破,只见一滩墨绿色的苦涩腥臭令人作呕的液体流入口里,他想把它吐出来。可这时那怪人正好倒下压在他身上,他一个不小心“咕咚”地把那口液体吞进肚子里面。
那股液体入体,仿佛在肚子里面燃烧起来,五脏六腑似被架在火堆下烤焙,难受的得很。可说也奇怪,身上的毒刺的伤口开始慢慢冰冷,最后蔓延全身,如浸在冰窟里面般寒冷。这会儿外冷内热,火炎冰兢,说不出的痛苦。
那怪人按说只被咬破一个肉瘤,不会有甚大碍,可却忽然之间,全身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皮重千金,竟已昏厥过去。张无病推开他,在地上不停打滚,体内的热力和身上的寒气,一个渐渐外泄,一个渐渐内侵,逐渐在体内某处交汇。那一瞬间,张无病只觉身体在剧烈地爆闪,肌肉也快被炸裂,身体在“滋滋”地响,就像一块烧得火红的生铁被遇到冷水浸泡的感觉。
苏盈儿身上蜂毒已使她麻木,忽然她看见一个奇怪的现象,那怪人身上宁死也不肯离开主人的那群黑蜂,慢慢向上升起,如一团黑气、一段黑锦从他身体带过,飞向树林深处。露出那怪人的本来面貌,只见他那几十年不曾一换的衣服,早已破碎不足于遮体,露出身上皮肤。那皮肤红肿泛紫,上面疮疤突兀峥嵘,肉瘤层峦叠嶂,没有一寸是完整的,那是给毒蜂针刺驻食几十年的恶果。苏盈儿直看得惊心动魄,蓦地眼前一黑,软瘫在地,昏了过去。
自那冷热气体第一次汇集之后,张无病的体内便似发生连环爆炸,一波引一波,连绵不绝,使他惨声大叫,痛苦无限。一个巨大的爆破闪过,立刻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使他从地上一弹而起,这一弹足足有三丈高!身体悬浮在半空,蓦地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大雨淅淅沥沥,倾盆而下!
他痛苦!他惨叫!
“卡隆隆……”一阵电光狂舞,他身上冒出阵阵黑雾,仿佛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头顶降下,将他团团围住,电光在云团外面疯狂地闪烁。风雨如晦,天地如黑黝黝的一片墨砚,张无病的身体接受在风云雷电的洗礼,究竟是要羽化登仙,还是要被劈下遍地横流万载炽热熔岩的阿鼻地狱!
他从空中落下,直挺挺地站立在地上,他已完全失去知觉,可身体依然兀立不倒,就像一尊亘古永恒的万年石像。大雨不停地下,淋湿了他的头发,一会便全身湿透。他双眼紧闭,雨点从他的鼻尖滑落,像一条线连到地上……
天地被暴雨连成一片灰蒙蒙的大幕,三个人一动不动地出在风雨飘摇之间,一个站着,两个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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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病慢慢睁开眼睛,但见阳光灿烂,长空如洗,一道彩虹如天桥般架在滔滔云海之上,山鸟啾啾,空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