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洁对陈灵章的讲述将信将疑。她知道陈灵章经常说谎。有的时候,陈灵章不是有意要骗人,他相信了自己逢场编造的故事。他的谎话一般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故事而已,即使有人识破他现编的,通常笑一笑算了。拆穿别人的谎言和说谎一样有罪,这是人人都懂得的生活的法则,也是在现代社会生存的法律。
方之洁问他:“真的假的?”
陈灵章哈哈一笑,你不信算了,没人让你信。
方之洁觉得累。这个男人不能给他安全感。而她爱着的另一个男人,正在威胁她的安全。她环顾四周,这是陈灵章的家,里面没有她喜欢的cd、书,没有她亲手缝纫的窗帘,更没有她信任的人。她问自己:“我在这里干什么?”
“灵章,等你伤好,我回去了。”
“那我永远不要好。”
不管此话是真是假,听着让人舒服。方之洁说:“等你拆掉石膏,我再回去。”
陈灵章不说话。他用沉默抗议。之洁忍不住先和他说:“我从这里上班,太远了。”
“你开我的车。我不用车了。”
“灵章……你装作爱我,能装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你会对我说,你爱括我在内。谢谢你,灵章,我没事了。没有一刀,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陈灵章说:“笑话!我为什么要安慰你!我有责任照顾你。”
“你可以选别的方式照顾我。比如再给我找份工作。”
“你失业了?”陈灵章从床上坐起来,掩不住的兴奋神情。
“没有。我不想再干下去了。你知道,一刀失踪以后,学校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象是我把他们的花校长杀了似的。我懒得和他们讲。到哪里不是吃碗饭?没有花一刀,我真就饿死了?在他那里教几个小孩跳舞,本来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现在他不见了,我还呆在那儿干什么?”
陈灵章连连点头,应该换应该换,之洁,你到我们那里当歌手吧,我同浩哥推荐你。
“你觉得我行吗?”
“行。你的条件好,低音象你这么润的歌手不多。再说你的形象也不差呀,有明星的范儿。”
方之洁一甩头:“我自己找浩哥说去。你安心养病吧。”
灵章看着天花板嘿嘿笑,之洁,你将来有天当了大腕儿,别忘记我。
方之洁说:“我不想出名。我想赚点钱养活自己,没想那么多。”
陈灵章帮她起了一个艺名,叫方莎茹。shara。
叶浩对陈灵章说:“我开这间酒吧快五年了,别的不敢吹,看人的眼光差不了,要不是这样,经济这么不景气,早黄铺子了。你看吧,你的女朋友在这里干不长。你以为音乐酒吧的老板好做?池子浅,养不住真龙。”
陈灵章笑:“那你多给她点钱啊!有钱还怕养不住人?”
叶浩摆手:“不是钱的事。入了这一行,人人往上爬,被人推着走,挤着走,不为钱,就为出口气,也要想法子冒尖。多给钱有用吗?”
陈灵章说:“别人我不知道,多给我钱,肯定有用。”
陈灵章伤愈之后去上班,不敢象从前那样拼命,散了场如果不排练新歌,第一时间赶回家睡觉。那场车祸伤到了肺,如果吹多了冷气,咳个不停。现在通宵达旦玩的人,变成方之洁。她理解了从前灵章的生活,回去那么早干什么?回去不也是一个人。
陈灵章看着之洁从他那里搬出去,留她不住,索性想开些。仍旧把她当成好朋友,上班前去接她,请她吃饭,送她鲜花。他的性生活恢复正常。不断有新的妹妹看上他,他带她们回家,透支着本来不多的精力。性,使人忘记失意。
陈灵章订购的娃娃到货了。他告诉之洁这个消息:“你不是想看看什么样吗?到我家来。”
方之洁去了,坐在沙发上看灵章为她专场演出的《花一刀强暴candy》。
“老师,你来了?”
……
方之洁看得头晕目眩。
陈灵章没有完全进入到情境中去。他在扮演花一刀的时候,仍觉得自己是陈灵章。与他演对手戏的娃娃,他把她想象成方之洁。这样他才有激情。他的痛苦,全在激情里;爱情也在激情里。
方之洁走过去抚mo他的头发。
灵章说:“我们小的时候,唱过一首儿歌:我有一个金娃娃,金胳臂金腿金脑瓜,第一天,我到河边去挑水……”
“是。唱的是孩子和娃娃之间的感情。”
“后来我们长大了,发现,没有什么真正属于我们。好久没有那种“拥有”的感觉了。心里很空。”
方之洁安慰他:“不要说这些。你知道一刀口中的老师是谁吗?”
陈灵章说:“不知道。没听说他和哪个老师关系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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