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喊了几声,却没听到人答应。
背后,景姨娘破口大骂:“你喊魂呀,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今天抓到你非拿你见官不可。”
孙淡也喊得心中恼火,再顾不得那许多,冲上去对着房门就是一脚。
这粗鲁的一脚将景姨娘给惊呆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终于开了,孙佳披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走了出来。她睡得正迷糊,顶着黑眼圈,懵懂地看着孙淡:“你不是要去考试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露出一截莲藕一般白皙的胳膊,看得孙淡心中一荡,又盯了盯她的脸,发现这个小姑娘似醒非醒,别有一番庸懒的韵味。就连她鼻翼两侧的小雀斑看起来也是非常生动。
“这小姑娘其实长得不错,是个小美人坯子,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孙淡心想。
他微微一笑,故意一施礼:“小人孙淡,见过小姐。”
孙佳一皱眉:“你怎么这么说话,怪怪的,还光着一双脚,快走快走,去迟了,贡院一关门,你还怎么考试。”
景姨娘找着机会冲过来,想伸手去抓孙淡,但一想到男女有别,手却停到半空。又看到孙佳光着一条胳膊,尖叫一声:“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屋,都被人看到了。”
孙佳听到母亲的大叫,这次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脸一红,忙将袍子裹在身上。看着孙淡,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孙淡你快说,不能再耽搁了。”
孙淡道:“孙佳,你别忘了,我是孙府的花工,得了你家的工钱,自然要帮你们孙家干活。刚才景姨娘突然带人到我那里去,命我起来疏浚水渠。”孙淡一摊手:“没办法,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糊涂,孙淡你还真是糊涂,疏浚水渠重要还是你的前途重要?”孙佳彻底清醒过来,怒叱道:“孙淡,平日间你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出问题了。”
孙淡耸耸肩,也不解释,只用下巴朝景姨娘点了点。
孙佳明白过来,眉头一皱:“姨娘,你怎么这么不省事,你这么做不是坏了人家孙淡的前程吗?”
景姨娘没想到女儿对自己说话如此不客气,面色大变,愤愤道:“又不是我要坏他的事,这是刘夫人的吩咐,刘夫人让我拖住孙淡不让他参加院试,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夫人?”孙佳突然一声冷笑:“姨娘,你可不要乱说话。乱吃饭不要紧,说错了话,可让是会让人看轻的。刘夫人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使这种下作手段。
再说了,孙淡自姓孙,是我孙家人,且很有可能成为今科秀才。我孙家多一个秀才,自然是天大美事,刘夫人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让孙淡去考试。
姨娘,这定是你的主意,想报复孙淡。就因为孙淡以前打过孙桂。可你想过没有,弟弟他玩劣成性,也需要人教训。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完全是你惯出来的。孙淡帮你管教孙桂,教他做人的道理,你不但不感激,反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来,你不觉得羞愧吗?”
孙佳这话说得声色俱厉,又入情入理。孙淡听得一怔,他也知道孙佳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如果再现代,肯定是一个女强人一类的人物。可这里是古代,她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前一段时间,孙淡的《西游记》印刷发行全权委托孙佳处理,这小姑娘骨子里的商业才能突然爆发出来。到现在,这笔生意,孙淡已经插不上手。至于孙浩,也不过是挂个名字分钱而已。若不是孙佳,孙淡和孙浩也大概还赚不了这么多。
能够做女强人的人,无论是智商还是意志都比普通人强上一筹。
看到孙淡变成这个样子,又听他说被景姨娘抓来挖水渠。孙佳微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孙府刘夫人可是个惹不起的人物,惹了她觉得没你的好。所以,孙佳首先将刘夫人择了出去,一口咬定是景姨娘同孙淡的私人恩怨。如此,才有可能让孙淡脱身去参加考试。
孙佳最近得了孙淡许多好处,本就同孙淡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蚱蜢。自从那日进邹平县城,在船上同孙淡说了一翻话之后,不知怎么的,孙佳觉得同孙淡越发地亲近起来。
她本就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物,又生活在大家族中,日常看多了院子里的明争暗斗,院子亲情看得也淡,孙佳也生得一个冷性子。可就因为是这种脾性,一旦亲近上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付出。
孙淡心中佩服,悄悄朝孙佳竖了根拇指。
孙佳忍不住得意一笑,朝孙淡点了点头。
景姨娘吃女儿这一通呵斥,面上又红又白,却找不到话来驳斥孙佳。
道理正如孙佳说的那样,若她对人说这事是刘夫人叫她干的,只怕一闹起来,刘夫人肯定不会承认。若说是她景姨娘自己泄私愤,也没道理再扣住孙淡不让他去参加考试了。
心中一急,景姨娘忍不住怒道:“孙佳,有你这么对我说话的吗,我是你妈啊?”
孙佳冷笑:“我母亲自是刘夫人,你是我姨娘。”从封建礼教上来说,孙佳应该叫孙鹤年的正妻刘夫人为母亲,而她的生母则只能以姨娘称之。
听女儿说出这翻冰冷的话来,景姨娘大觉伤心,两行眼泪落了下来,叫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逆子,我十月怀胎生了你,养你这么大,现在却不认我了。”
“姨娘说话好生没道理,生我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