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霖刻意让人别往普济寺传消息,但只要华槿回了府,他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华槿一下马车,就有人过来与她禀报,说祖母病倒了。
华槿听到,连衣裳也没顾得上换,就直接去了禧宁堂。
杨嬷嬷正在房里伺候老太太汤药,老太太年轻时候就不喜欢这些苦的东西,要不是实在病得厉害了,她宁愿让人给她扎几针,也不愿喝药。
杨嬷嬷知道老太太怕苦,等她把药喝完,就赶紧递了颗酸梅过去。
老太太捏在手里,鼻尖顿时酸涩起来,“我记得琴姐儿以前也是十分怕苦的……”
杨嬷嬷听了就忍不住叹息,自从老太太知道琴小姐的事后,就时常想起她,时常落泪……
“老夫人快别想这些,早些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端了杯清茶给她。
是啊,她得赶紧把身子养好才是,槿姐儿还等着她照顾呢。
“槿姐儿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想到在普济寺替全家祈福的孙女,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
虽然很想早些见到她,但想到自己现在病怏怏的,还是别见她好,也免得把病气过给她……那孩子从小身子骨就差,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既然她想在普济寺清修,那就让她在那里待着好了……那边有慧明大师在,总归不会出什么事。
家里这些事,让大人解决就好了,何必扯上无辜的姐儿。
想到这些,她就又改了口,“还是让她别这么快回来好了,就让她在那儿跟慧明大师好好学学佛经,清静清静也好。”
华槿还不知道祖母已经见过靳娘,并知道她不是范氏的亲生女儿了,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从小到大,祖母都是最疼她的……现在就连病了,怕她担忧,也不忍心告诉她。
“祖母您怎么能瞒着我呢。”华槿一边挑了帘子进去,一边哽咽道。
一把就扑到老太太的怀里,细声地哭了起来:“您都病倒了,让我怎么安心待在普济寺呢。”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老太太看到突然出现在禧宁堂的孙女,显然有些发愣,“是谁告诉你的?”
华槿从老太太怀里探出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愈发显得枯黄和沧桑,鬓角的银丝似乎又多了些……气息还带着淡淡的药味,华槿却没由来的觉得好闻,拉着她的手说:“寺里的佛祖托梦告诉我的。祖母,您现在好些了吗?”
老太太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拭泪,一边慈爱地笑:“祖母只是年纪大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养几日就好了。”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看华槿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柔和,“我的乖孙女在寺里可受什么委屈了?手底下的人可把你照顾周全了?”
华槿摩挲着祖母的掌心,强忍着才没哭出来,低敛着眉说:“我自然什么都好。五妹妹说想在普济寺多待几天,我留了几个侍卫给她,就自己先回来了。您不会怪我把五妹妹一个人丢在普济寺吧?”
老太太想到枚姐儿曾经做过的事,就不大想理会她,与华槿说:“枚姐儿心眼太多,早就该去寺里磨磨性子了,祖母怎么会怪你呢。”
老太太看槿姐儿风尘仆仆的,连发髻都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了,想着她肯定一从普济寺回来,就来了禧宁堂,忙说:“祖母刚刚喝了药,身边还有杨嬷嬷照顾,不会有什么事。你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让杨嬷嬷送她出门,华槿拉着老太太的手,许久都没放开,“我想再陪您一会儿。”
老太太眼睛酸涩,怕孙女看出异样,忙把头撇到一边,拉了一旁的引枕,说:“祖母都有些困了,你快些回去洗漱吧。”
其实华蒋氏也是怕和孙女待久了,会忍不住把事情都说出来……
华槿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祖母,临走时,还是回过头,看了罗汉床上侧躺着的祖母一样,愈发觉得她消瘦了,以往脸颊都能看到两坨肉的,这会儿却平平的,只剩下皱纹了……
华槿鼻尖酸涩,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杨嬷嬷送了华槿出去,才回来与老太太说:“四小姐刚刚出去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估计也是十分担心您。”
老太太背对着杨嬷嬷没说话,杨嬷嬷过去替老太太掖好被角,端了小几上的空碗要出去,老太太这时转过头,轻轻与她说:“姐儿过了年就要及笄了,范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现姐儿的身世,我得在范氏赶姐儿走之前,给她寻门好亲事……将来我走了,姐儿才不会孤苦无依。”
杨嬷嬷听了心中也是一片酸楚,转过头与老太太说:“您别想这些,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却摇着头说:“命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这几****考杰哥儿功课,他似乎进步了不少,兴许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红翘,如果我哪一日真走了,你得帮我好好盯着杰哥儿读书,等以后他有出息了,一定要让他帮我护着槿姐儿。”
红翘是杨嬷嬷丫鬟名,老太太已经很久没叫过了……
也难怪老太太自己病着,还要坚持找五少爷过来,考他功课,原来是为了四小姐以后着想啊……老太太真的比以前想得多了。
“奴婢知道,会帮您好好留意的。”
老太太想到杰哥儿和槿姐儿自幼就不怎么要好,却又有些担忧,杨嬷嬷这时候却说:“您其实不必把希望寄托在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