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如痕轻抬衣袖,冷声道:“宗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听着那飘忽不定的娇柔天籁,宗唯似乎不太适应,月如痕此时诡异莫名的意态,遂眦牙笑笑道:“冰人儿,刚才都是说着玩的哩,你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哪。”
“谁和你闹着玩,看掌……”语音未落,也不见月如痕如何取势,仰升间便觉香散巾飞,光流转玉,飘逸姿态实在美不胜收。她纤足飞点薄冰,轻袖飞扬若流电奔袭,素手轻飘好似莲影重重,眨眼间便实实按在宗唯胸前。
“嘭……”的闷响,劲风四逸,她那如兰五指疑中枯木般。但见宗唯受掌间借势躬身曲弹,那形状好似颤乱蝶舞,身形迎送千万之中好比蝉翼。他此时已是轻车熟路,将胸前翻涌击入的寒流气劲分解,散作千万支脉流向全身各处。
宗唯刚觉吃紧,经脉中泛起的寒石气旋依念而动,瞬间即将那丝丝寒气吞噬殆尽,但无边气劲仍令他体内脉络鼓胀不已。终成功地将这威猛的一掌消弭与无形,压在宗唯心头的巨石也稍稍舒缓。
他自知接这第一掌并不易于,方才月如痕的如莲玉手,竟然脱出掠动手势的轨迹。它触及他胸口的刹那硬移三分,给他不大不小的惊吓,所幸并无大无恙。
宗唯不禁暗自嘀咕道:“嘿嘿,亏我体内寒石气旋效果奇异,否则单是冰人儿这一掌,就能把我打回姥姥家去……”正当他轻舒了口气,贼眼忙不迭乱转时,旁人也是议论纷纷。
原来此掌疾若闪电,众人还未看清,“月神”如痕已飘身而退。而宗唯依然好端端地站在冰上,这让人大呼见鬼。而那月如痕也现出一副犹疑面容,似乎对宗唯如此轻松接下这一掌很是惊异。宗唯看在眼里,心里又是阵阵快慰,犹如挠痒只到一半似的,但求月如痕快快使出那两掌来。
待宗唯再凝神运劲时,月如痕则是另外副庄严神态,只见她眉目沉静,周身虚松柔曲,自有一股静极而动、柔极而刚的韵味。玉腕微转,双手抱残守缺,寒气疾旋势若奔涌太极。
但闻她朱唇轻吐道:“宗先生,小心了。”那双手散发出圆润的动人之色,竟令宗唯刹那心神失守沉浸于这梦幻般柔顺之中。那双精致纤手仿佛在缓缓幻化,宗唯眼中陡然精芒倏闪,微妙神思灵动,锁定那变化万千的招式。
其中感觉宛如宗唯的出窍灵魂,随着月如痕飞动十指迎向本尊一般诡异。而月如痕之招六法俱全,万象必尽,真是势若风旋,且寒气瑟瑟令人毛发森立。宗唯凭借神眼,在最后刹那终识破招式的点,笑意情不自禁地爬上他的嘴角,仿佛在说:这一掌也不过如此嘛!
但那丝笑意却最终凝结在嘴边,宗唯的脸部肌肉陡然僵硬,只因他发觉不经意间竟已陷入万劫不负的境地。正当他鼓起周身寒石气旋迎向受掌之处时,那海潮般狂涌而入的寒冰真气居然瞬间转为灼热之气,势如破竹般窜入经脉,激扬有若烈马狂奔。
阴阳互转,阴极则阳生,宗唯陡然明了方才月如痕的起手势。“月神”月如痕的修为已然达到如此高明的境界,而且她应该是早凭此前蛛丝马迹,料到他能克制寒冰真气能力。故而在第一掌中示敌以奇,成功转移自己的视线,并让他为此沾沾自喜,掉以轻心了。
实在是好高明的手法,好厉害的女子。
“嗤”脚下薄冰现出几道裂纹,宗唯方才止住退势,终忍不住吐出口鲜血来,他受掌之处犹如烈火灼烧一样,胸腹中更如翻江倒海似的,体内经脉撕裂一般的疼痛令他通体汗湿,唇白如纸。
他勉力运起真气,寒石气旋虽无法炼化着灼热真气,却也把它镇伏下来,但他也知已身受重伤。毕竟月如痕的修为高他不止数筹,更何况他更败在错不及防下。
“宗先生,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呵呵,莫非冰人儿要认输么?”
宗唯勉力露出一丝笑容,虽形神委顿,却一丝不让地迎上月如痕清冷的目光,四目交缠,乱若蚕丝,别有一番异样滋味浮上心头。
“如此……便接下如痕这最后一式吧。”月如痕轻移臻首,迷离眼光飘向远处,脸容流露一丝萧索,舒然道:“嗯……,如痕此式名为‘瀚海百丈冰’,宗先生记住了。”
幽幽语声尚扶风荡漾,她便倏然带起一阵凛冽寒意,冰风怒卷丈余,连四周观战的船只亦纷纷退避三舍,转眼间两人存身之处的湖面浮起一层冰渣。身处中心的宗唯摇曳宛若飘絮般,竭力抵御着杀气侵袭,心头震颤间不禁暗道:“莫非,这才是月如痕的真实实力么?”
月如痕错掌于胸一声轻叱,数尺浮冰激旋而起,化作满天冰尘飞舞不止,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冰雾弥漫之中,泛起一道旋转白影,置身其中的宗唯心神几为所夺。
此时,他耳边猛然传来月如痕冰中带柔的声音:“你,出指攻我!”
宗唯心神一愣,眼中已见月如痕白衣飘飘,舍掌为指,犹如利矢飙射而至。他虽心中大感疑惑,但月如痕的话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宗唯的金石玉手情不自禁地依言相迎,电光火石间,两指舒然相接。
一道寒流涌入经脉,奇异的是那寒流全无想象中的汹涌暴烈,反而更像清冽冰泉汩汩流淌,与那寒石气旋相符相依,所过之处那灼伤的经脉竟倏然好了许多。
宗唯感受异流的同时,实在想不透月如痕为何要如此。她不乘机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