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瘟疫,从海上吹来的风里,带着瘟疫的种子……”
“女巫说,这是天神降下的天罚。族长很生气,杀了女巫。”
“我们一族虽然世代在南海隐居,却一向崇敬光明神,每年大小的祭祀都有七八场,祭品也总是最丰盛的,怎么会降下天罚呢?”
“是世道要乱,连神也不能独善其身,更可况是神之下的子民呢。”
“幸而我们还有族长,如果不是族长,我们一族早就灭族了。”
“族长派人去海上打妖魔,族长救治患病的族人,族长就是神。”
“族长说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已经找人去外面求救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火光中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
火光边经过数日奋战的岛民虽然疲惫,但是提及自己一族的族长,脸上满是虔诚与尊敬。
人们靠在火边取暖,互相安慰着,很快恢复了信心。
宋端皱着眉头。
不对。
南海受蚀之力量影响,已经下陷,他们却被卷到南海中的一个孤岛上来。
十有六七,这个岛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是幻境。
可这岛上的一切如此真实,那种大难来临时的沉重的压抑、恐惧、慌乱、无助,真实的浮现在每个人身上。
很不对劲。
这岛上的居民,天生就有控水的能力,有些人能力强,有些人能力弱。
他们也会修行,只不过他们的修行,自成体系,与天衍大陆上的修真宗门截然不同。
不过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修行,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无论是控水御兽的能力,还是缔造结界,凌空飞行,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而且岛上的岛民血脉混杂。
有些是人类,有些是人类与妖族的混血。
但他们之间彼此融洽,丝毫看不出彼此的区别,可见人妖混血,在这岛上,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是一个与天衍大陆完全不同的地方。
“你们的族长呢?”宋端听得流月神庙的青月使询问。
“族长刚刚治疗了一批患病的族人,正在休息,你们暂时等待一会儿吧。”
一个伶俐的少年人抱着一捆干柴从外面进来,将柴放在篝火边,笑眼看着大家。
莲小呆盯着跳跃的篝火,托着腮,心不在焉。
月皎皎用手臂捅了她一记,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莲小呆轻声说:“月师姐,我在山下听人说,这岛上的人得了瘟疫,他们这里的族长那么厉害,连瘟疫也能治好么?”
月皎皎一怔,瘟疫?
石庙里的篝火只剩下残渣,天光从石门外透过来时,从石殿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略有些打盹的岛民顿时都清醒过来,“是族长醒了!”
他们脸上立刻浮现出兴奋激动的神情来。
被这些岛民视为救世主的族长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团浓重的影子,从石庙深处的石门里转出来。
岛民们都站起身来,恭敬地垂首站立着,静默而期待地看向那团影子。
篝火猩红的光点闪了闪,彻底熄灭了。冷风从石庙外吹过来,将那团影子身上挂着的空荡荡的斗篷吹下去。
一头干枯的长发垂落下来。
那是个苍白干瘦的少女,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直直瞪着石门外,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她的嘴唇呈现病态的浅白色,手指干瘦如爪,交合放在身前。
她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石庙里的人,脚步踉跄着穿越石庙空荡荡的前殿,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冷风吹动她身上的斗篷,像是一只孤独的黑色夜枭。
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开,苍白的肌肤上,露出一道焦黑的闪电印记来。
闪电。
黑色的。
焦黑的闪电印记。
前殿所有的天衍修士都吃了一大惊。
虽然不知道这个印记的意义,但只是凝视着,就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不详气息。
宋端月皎皎等人的佩剑开始在剑鞘中鸣啸,抑制不住杀气外泄。
自那个印记显露出来之后,石庙门口站着的少女身上便开始散发出魔气来。
断断续续的黑气雾气,与之前在神龙狱禁地蜃魔身上看到的很像。
但是比蜃魔身上的浓郁,也更冰冷。
的确就是魔气。
石殿外等候林果的小萝莉眼瞳刹那间散发出灼热的金色光芒,手中的大刀上也跟着跃上一层金光。
她扭头瞅着是石殿内枯瘦的少女,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灼热。
沈湜拉住她的手,脸色凝重,“别妄动。”
自感觉到这少女身上的魔气之后,前殿所有的修士默契地聚拢在一起,如临大敌。
另一边,篝火的对面,所有的岛民,狂热而虔诚地凝视着这位少女,就像是仰望着拯救他们的神祇。
所有岛民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像是带着同样的面具。
没有人乱动。
除了被山风吹起的衣服,这石殿内所有人都像石雕一样静默。
那少女身上的魔气断断续续,比起人,她更像个傀儡。
这难道就是他们要找的蚀灵?
然而那少女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她呆呆望着山下。
有人正从山下走上来。
脚步声在寂静的石庙内听得格外清晰。
刀刀挣开沈湜的手,欢快扑了下去,“果果——”
林果把冲到面前的胖萝莉抱在怀里,跟着黑衣的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