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走在这条长廊之中,脚下的地毯如血般鲜红,刺得人眼睛发痛,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挂在两边墙壁上的一幅幅画像。可是……奇怪,为什么这些画中的人都静止不动呢?又是为什么,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画中人的脸?
走廊很长很长,挂在墙壁上的画像也很多很多,就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可是,就在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前面就会突兀地出现一堵深蓝色的墙挡住去路。墙上有着一张很精致的挂毯,那是家谱,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闪着银色的光泽,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是一个梦——仍然沉浸在梦中的阿利安娜这样清醒地告诉自己,因为不只是这一次,去过菲尼克斯主宅的阿利安娜在这十年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梦见那一天她曾看见过的情景了。
血红色的地毯,满是家族成员画像的长廊,墙壁上的家谱挂毯……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梦中。
这梦在告诉我什么吗?它想传达怎样的信息?
阿利安娜无声地发问,一如既往地,没有人能做出回答。
梦中的“她”将手伸向挂毯,好像是要触碰上面的一个名字,但是阿利安娜知道她不会碰到的,因为这个诡异的梦,每一次都会结束在这里,十年以来从无例外。
但是这一次,事情变得有些不同。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非但没有停止,反倒越发剧烈起来,仿佛一场地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无可救药地震颤着。灯火通明的长廊里,灯光闪了闪,渐渐暗了下去,变成了危险而诡谲的橙黄色,闪闪烁烁,明灭不定。
两边墙上的画像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每一幅每一张中的人物全部都不见了,只留下了原来的背景——但是不对啊,难道这些都并不是不会动的普通画像?自己之前看错了?
转过头,家谱挂毯上的那些名字竟然也一个个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三个名字,在每一代的家族成员中不断地重复出现……那是谁?那三个仅剩下来的名字都属于谁?
阿利安娜急切地想要看清楚,而梦中的“自己”也如阿利安娜所愿地走到挂毯近前——但这个时候,情况再次发生突变。
挂毯,连同后面的墙壁一起凭空消失,露出后面仿佛密室一样的小房间,在那房间里,正对着阿利安娜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装饰油画。
画中是另一间地板、天花板连同墙壁都是黑色大理石铺砌的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很大的圆桌,桌边等距围着三张高背椅,分别饰以蓝、绿、红三色花纹,圆桌正上方则垂挂着白色的枝形水晶吊灯。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陈设,空无一人的房间,整幅画面却显得异常庄重严肃,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难道是过去菲尼克斯们召开家族会议的地点?
阿利安娜看着那画,恍惚地猜测道,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安娜!”
阿利安娜猛然惊醒,双手支着桌子站起来,看到面前站着的伯莎·乔金斯,迷茫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
还是几年来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陈设,阿利安娜终于冷静下来。原来,她刚刚只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已啊,也怪那个梦太过真实也太过诡异,最初还能保持理智地冷眼旁观,可是到最后,阿利安娜就已经将梦境当做了真实,甚至清醒过来之后还有些恍惚。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这是阿利安娜的疑问,不过也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一看见乔金斯又有开始喋喋不休的架势,阿利安娜就头疼,这十年来她受够这个了。
“已经快晚上八点了,伯莎,抱歉让你久等了——那份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还有刚刚埃及魔法部发来的关于走私飞毯的法律声明,麻烦你交给克劳奇先生,明天一早。”阿利安娜将手边厚厚的一沓文件递给乔金斯,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接着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往门口走。
乔金斯急急忙忙地赶上来,在阿利安娜用魔法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她问,“那明天你还……”
“我请假了……别用这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克劳奇先生虽然脾气糟糕但至少还是有人性的,为了写完这份报告我已经喝过四瓶提神药剂了,所以为了避免三年之内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的主任第六次换人,我想司长大人是会体谅一下快要过劳死的本人吧。”阿利安娜面无表情地穿过被分成许多小隔间的普通职员开放办公区域,走向电梯。
有人性……“你真的是在说克劳奇先生吗?”
“……你只要这样相信就行了。”
跟一大堆繁杂的资料档案搏斗了整整两天,阿利安娜确实已经累坏了,现在她只希望能快些回到家里,享受一会儿久违的悠闲安宁,也但愿小精灵卡洛斯能在她洗完澡之后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晚饭吧。
——不过这想法注定不可能实现了,因为目前等在家里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家养小精灵。
作为关系不错的朋友,阿米莉亚·博恩斯手里有一把阿利安娜家的钥匙,不过十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不请自来到自己这位恩人兼朋友的家中——还带着两个孩子。
如果说,阿米莉亚对于“安娜·菲尼克斯”有什么不满,那无疑就只有两点——
其一是太过严肃,几乎不怎么笑,有时候更连一丝表情变化也欠奉,幽暗的瞳孔中总是空洞。十年了,阿米莉亚想尽办法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