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那里有消息了?”开封府。一处庄园。一个面上带着和煦笑容的中年人对着身前一位相貌清矍的老者淡淡问道。老者的身旁,站着一位手拄拐杖、不停咳嗽的老太太。
老者躬身答道:“回禀天王,猛天王在孔雀山庄杀了江湖帮牛二,财神商会九华分会闵奉、慕极、廖宁,流杀门佟天成、颜开合、林秋忆,以及江湖帮的四百七十二名帮众。”
中年人笑道:“猛天王的杀性倒是越来越重了。”
老者笑道:“猛天王从不杀人全家,每次杀的人却都是更甚人全家。”
中年人笑道:“这样的话,以后千万莫要再说了。本王不想与猛天王过招。”
老者连忙躬身答道:“属下知错!”
中年人问道:“东西现身没有?”
老者躬身答道:“回禀天王,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已经死在孔雀翎之下。”
中年人淡淡地问道:“人都准备好了没有?”
老者躬身答道:“回禀天王,都已经布置下去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说道:“嗯。去吧。三天。”
他不用多问,也不用多说。
他是信天王。言而有信的信天王。
同为天王,他的手下,自然也不乏像其他天王手下那样的高手。
但他的手下,最擅长的不是杀戮。他们最擅长的,是取信于人。
要想取信于人,首先就要让人相信你所说的话。
信天王的手下,至少有一百名有这个能力的人。一百名言而有据、言而有信的人。
信天王知道,这一百个人同时行动,即使他们说当今的天子乃是女子之身,天下至少也会有九成九的人相信。
他既然说了三天,那么,三天之内,全天下的人,无论是中原的,还是北地的、西域的、南疆的、东瀛的,也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士子平民,都会相信他希望他们相信的东西。
他是信天王。
他的手下,不仅能取信于人,更从未失信于他。
……
徐海。一间小小的草堂内。一名年约五十岁、满脸正气的男子正倚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微地皱着眉头。
在他的承泣穴上,有一处肉眼几不可见的小小红点。那是莫千寻的无影针所留下的印记。
不论是谁中了莫千寻的无影针,都不可能完全无碍的。他也不能。
那一记无影针,不仅在他的承泣穴上留下了一个印记,还险些坏了他的眼。已经过了几日了,无影针上所携带的锐气依然未能被完全逼出,使得他要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他特意命人盖了这处草堂,便是要提醒自己,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还是托大了啊!”满脸正气的男子叹道。
“天王,要不要……?”一个容貌娇美的半老徐娘轻声问道。
“不用。”满脸整齐的男子轻轻地摆了摆手。
“启禀天王,人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威猛大汉躬身说道。
“你就不能不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怎么这么死脑筋?”半老徐娘的人白了威猛大汉一眼。
“无妨。傅红雪走到哪里了?”满脸正气的男子笑道。
“回禀天王,傅红雪才走到落沙镇。他走得不快。”威猛大汉躬身答道。
“有花大公主在,他自然快不了。”满脸正气的男子笑道。这一笑,又牵动了承泣穴上的锐气。他的眉头皱得愈发厉害了。
“启禀天王,要不要让我们的人出发?”威猛大汉躬身说道。
“他们的后事都安排好了没有?”满脸正气的男子说道。
“回禀天王,都安排好了。都是最好的安排。”威猛大汉躬身答道。
“嗯。为本王做事的人,不能亏待了他们。”满脸正气的男子说道。
“天王高义!”威猛大汉和半老徐娘同时躬身道。
他是义天王。
他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义”字。
他手下的人,都必须为他慷慨赴义。赴他要他们赴的义。
他从来都不会亏待为他去慷慨赴义的人。
……
燕云。
万里黄沙之中。
一大片低矮的土堆之上。
一位戴青铜面具的人,负手而立。青铜面具的模样,乃是忠义无双的关二爷。
此人的身边,站着一位满面风霜的老者。
狂风裹着黄沙,从两个人的身上肆虐而过,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唉!多少英雄事啊!”戴青铜面具的人叹道。
“天王,您又想起那些人了?”老者低声问道。
“站在这里,怎么能不想起?”戴青铜面具的人复又叹道。
“天王,当年神威堡的事,您……”老者小心地躬身说道。
“本王知道。消息传来了没有?”戴青铜面具的人说道。
“回禀天王,消息已经传来了。人也已经安排好了。只待天王一声令下。”老者躬身答道。
答罢,老者复又小心地问道:“天王,我们此举……?”
戴青铜面具的人问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老者连忙伏身跪倒在黄沙之中,低头说道:“老奴失言,请天王降罪!”
戴面具的人叹道:“起来吧。你一片忠心,本王岂能不知?”
待到老者起身,戴面具的人说道:“莫要想那么多。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戴面具的人将目光看向远处,复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忠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