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梧桐镇,暖暖的日光照射在石板路上,街道两旁的人们开始吆喝,早市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日头慢慢移到正中央,镇里唯一的饭庄,已经坐了个八分满。掌柜乐得笑眯了眼,倒是小二忙得晕头转向,又要招呼客人、又得忙着上菜。
大伙愿意上饭庄来,除了这里菜色真的不错之外,便是冲着说书先生来的。
说书先生姓柳,是半年前来到梧桐镇的。
本来柳先生是在镇门口附近的一棵大榕树下说书,饭庄的掌柜见柳先生说得好,便将他请到了饭庄里,还给他提供住的地方。
以后每到中午,柳先生便在饭庄里说书。随着柳先生开始在饭庄说书,饭庄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掌柜的赚了钱,对柳先生也大方,因此柳先生便这么待了下来。
今天中午,柳先生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儒服,衬得他的容貌俊秀,一点也看不出是已过而立之年的年纪。柳先生一进饭庄的大堂,众人静默了一瞬。
“柳先生,今儿个说些什么啊?”等到柳先生坐下来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今儿个就来说说,历史悠久的陶家。”柳先生“刷”的一下打开折扇,慢悠悠的说道。
陶家,大齐国的四大家族之一,也是以医术闻名的医药世家。陶家出了许多个宫廷御医,如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前几年刚入仕的陶家衙内,陶悠。
陶悠年仅十八,就承蒙圣上青睐,亲自招揽入宫,成为太医院中最年轻的御医。只是天妒英才,陶悠入宫不到三年,便被圣上下旨赐死。
至于陶悠犯了何罪,至今仍是众说纷纭。
而陶父痛失爱子,便向圣上辞官,带着全家退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
柳先生好听的嗓音,抑扬顿挫的将陶悠的一生简单带过,他没有发现,饭庄外的大门边,缩着一个小身影,正怔怔的听他说书。
“这不是陶家的小哥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倒是小二发现了小身影,蹲下来笑着问道。
“娘让我来找爹爹。”小身影原来是个五岁大的小孩儿,虽然有些面黄肌瘦,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倒是挺讨喜的。
“陶三郎,你家的哥儿来了。”小二听了,站起身朝着大堂吆喝一声。
随即一个高壮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脸上蓄满了落腮胡,看起来凶恶的很。小孩儿看见男子,上前几步,软乎乎的童音开口喊道:“爹爹。”
男子将扑向他的娃儿抱了起来,“悠儿怎么过来了?”
“家里来人了,娘让我来找爹爹。”小孩儿说道。
“嗯,这就回。”男子从衣襟里掏出钱袋,付了饭钱后,抱着小娃娃便离开了饭庄。
男子身材高大,脚程快,很快就走到家了。还没进门,便听见屋里传来吵闹声,他赶紧走进去,就瞧见自家婆娘赖在地上,正在撒泼的又哭又叫。
“这是怎么一回事?”男子将小孩儿放下来,小孩儿很懂事,一落地便赶紧上前想要搀扶坐在地上的女子。
“滚!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滚远一点!”没想到女子狠狠推了小孩儿一把,男子见了,大喝一声,“做什么?!”吓得女子瞬间收了声,连眼泪都不再掉了。
“户长大人,让您见笑了。”男子抹了抹脸,尴尬地对着屋内其他人说道。
“陶三郎,你应该知道咱们今儿个来的目的吧?”户长斜着眼,态度傲慢地说道。
“是,是,我知道。”陶三郎搓了搓手,顿了顿,干巴巴的开口,“能否请户长大人再多宽限几个月?”
“宽限?陶三郎,你一拖再拖,打算欠多久?”户长眼一吊,凶巴巴的说道。
“户长大人,去年收成不好,才会凑不出来,但是今年不一样,等到收成了,我一定将银子准备好,请您宽限宽限。”陶三郎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陶三郎,不是我不宽限,上头发了话,若是今儿个你再缴不出税来,这地就不归你了。”户长大人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陶三郎脸色发白,坐在地上的女子听了,又开始哭哭啼啼。女子尖锐的嗓音,哭得人心烦,五岁的小娃儿蹲在女子身旁,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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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来到这个家已经有一年了,初时,他不解自己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他还记得,他因为被诬陷和圣上的宠妃有染,被圣上赐下一杯毒酒。说好听点是留个全尸,说穿了这是圣上的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圣上暗中调查之后,便匆匆的定了他的罪,或许连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他是为何被圣上赐下一杯毒酒的。
只是他明明喝了毒酒,却又醒了过来。举起手看着短小的五只手指头,陶悠叹了一口气,醒是醒过来了,却变成了个五岁的小娃娃。
他托腮坐在椅子上,盯着门口看。那天户长来过之后,爹爹的田地就被收回去了,这下子全家往后的生计顿时没了着落,爹爹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偏偏娘还一天到晚和爹爹闹。
想到这里,陶悠叹了一口气,想起他刚醒来时的情景,便替身子的原主人难过。那时候的他,全身烧得厉害,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房间里。
直到陶三郎从田里回来,没瞧见自家的哥儿,才发现哥儿早已烧了一整天,他狠狠的把自家婆娘骂了一顿。可是也不怪陶三郎的婆娘,那陶悠不是她的亲生子,是陶三郎元配的哥儿。
陶三郎的元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