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玄烨才终于退了烧,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宛如和章群这才松了一口气。
章群看宛如脸色不好,便劝说道:“娘娘先去休息一下吧,臣在这里看着,定不会让三阿哥有事的。”
宛如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三阿哥就有劳章太医了,我去休息一下,顺便看看那几个发病的乳娘和太监烧退了没?”
“臣先行替那些宫人谢娘娘大恩大德!”章群深深的跪拜下去,宛如急忙将他扶起,说道:“章太医万万不可多礼,食君俸禄,又享了常人不能享到的福,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章群感激的点点头,说道:“等三阿哥再好一些,臣就去替那两个只是感了伤寒的宫人再切一下脉,如若确认不是痘症,臣会安排那两人先离开,以免传染更多人。”
宛如认同道:“章太医说的有理,那这里就有劳章太医了,我先去看看那些宫人。”
“娘娘慢走。”
半个月后。
消息传到慈宁宫的时候,玉儿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了。
苏麻喇姑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说道:“太后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太医都说了,三阿哥的烧已经退了,等身上的痘都消退下去,就是大好了。”
“是是是,大好了!天佑我大清!”玉儿喜极而泣,念了两声佛号,然后问道:“宛如那丫头呢?”
苏麻喇姑说道:“皇贵妃娘娘也无事,只是这半个月来操劳过度,有些憔悴,不过有章太医在,想来不会有事的,太后娘娘不必担心。”
玉儿点点头,然后对苏麻喇姑吩咐道:“你去承乾宫走一趟,告诉承乾宫的丫头们,让他们做好准备,过不了几日他们的主子就能回来了,务必收拾好宫殿,伺候好。”
苏麻喇姑笑着应道:“嗻,奴婢一会儿就去!”
虽然事情凶险万分,可是好歹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原本以为所有事情都慢慢的开始变好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一天会来的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每每想到那一天,玉儿都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皇贵妃薨逝的消息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福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兀自镇定的听完了宫人的回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见福临双目圆睁,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在了龙椅之上。
整个丧礼办的声势浩大,整个宫里没有一人不觉哀恸,相反最镇静的人,恐怕就是皇上了。
福临在灵堂呆了三天,之后就恢复如常,准时上朝,准时下朝,只有吴良辅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往往枯坐一夜不睡,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子,吴良辅绞尽脑汁想着法儿的逗趣,都没有让福临露出一个笑容来。
慈宁宫里也是哀愁一片,玉儿日日听着养心殿里传来的消息,看着福临日渐消瘦的身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去劝说,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劝起。
“皇帝今儿吃东西了么?”看到苏麻喇姑回来,玉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麻喇姑摇摇头,担心的说道:“昨儿用了一些瘦肉粥和糕点,直到现在了,也没有再吃一点儿别的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天气一天天转凉了,又不肯吃东西,这可如何是好?”玉儿焦急的在殿内走来走去,最后对苏麻喇姑说道:“走,陪哀家去养心殿,哀家必须要和皇帝好好谈谈!”
福临听到玉儿来了养心殿,一点儿也不意外,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一边,好整以暇的迎了上去。
“儿臣参见皇额娘。”
“免礼。”玉儿拉着福临的手,看着福临几乎瘦脱了形的样子,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福临微微笑着,只是笑容并未达眼底,将玉儿迎了进去,说道:“皇额娘怎么来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派人来知会一声,儿子自会去慈宁宫拜见。”
玉儿让苏麻喇姑和吴良辅都退出殿外等候,殿内只留了母子两人,玉儿才开口问道:“皇帝,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福临一脸疑惑:“皇额娘这话何解?儿臣没有想不开啊?”
“是,你没有想不开,你只是在折磨哀家,也折磨自己!”玉儿痛苦的闭上了眼,说道:“宛如不在了,你的心也死了,所以你也不要哀家了,你想用这种方式惩罚哀家,也惩罚自己,是不是?”
福临还是这副温润含笑的样子,低垂着眼睛,说道:“皇额娘说的,儿臣不明白。”
“不,你明白,你懂哀家在说什么!你不吃不喝不睡,你日日对着宛如的画像枯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还像一个天子?哀家知道你对哀家有怨气,你说,你究竟要哀家怎么做,才能振作起来?”
“皇额娘严重了,只是最近政务繁忙而已,皇额娘多虑了。”
玉儿不忍再看福临这副样子,转过头去,哽咽道:“哀家如你所愿。”
福临慢慢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玉儿,玉儿慢慢说道:“哀家如你所愿。你走吧,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去。”
福临眼里一瞬间迸发出一道热烈的光芒来,紧紧的看着玉儿的背影,生怕自己听错了。
玉儿缓缓回过身来,看着福临,一字一句的说道:“哀家放你走,哀家知道,如果再困着你,只怕哀家用不了多久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所以,哀家放你走,只当哀家从来没有生下过你。”
福临终于滚下两行热泪来,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