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延经劫数,日日不离宝树。
——《敦煌变文集.佛说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讲经文》
周远山满十八岁的时候,整个周家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尤其是蒋新亚,一向号称“女强人”的她,几乎是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日夜跟在自己儿子身边。
周远山看着自己的母亲,是满脸的不耐烦,“您能不能整天别跟着我啊,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
“不行啊,”蒋新亚的语却气十分宠溺,“大师说你今年有大劫,妈妈实在是不放心。”
周远山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十五岁那年,和周勋、蒋新亚一同去五台山旅游,正好赶上一个高僧在那里宣*佛,蒋新亚兴致冲冲地拉着宝贝儿子去问佛,结果却得来一个颇出意料的结果。
高僧打量了一会儿周远山,说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小施主的面相好,此生若无大富,也有大贵。但所谓命运,除了命,还有运。我看小施主眉宇间的戾气过重,三年之后,或有大劫。”
听到“大劫”二字,蒋新亚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她出身商贾,对迷信之事十分相信,何况“劫数”这回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从五台山回来后,她又带周远山问过很多地方,有名气的佛法高僧,没名气的江湖术士,最后终于问得一法,就是找个生辰八字与周远山相称,但是命格又硬的人,和周远山换运。
比起“重在修行,善得善果”的言论,蒋新亚明显更相信这个,所以她立刻让算命师父排了个合宜的八字,然后就在b市的孤儿院里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最终,她寻得了梅若男。
蒋新亚回忆着,不禁记起自己的养女来,她在客厅里找了一圈,连忙问道:“阿男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周远山斜睨着自己的母亲,神色不明地说:“他们班好像拖堂了,我回家的时候,他们班还没下课。”
梅若男被周家收养后,就转到了周远山在读的私立高中,蒋新亚特意安排了司机接送他们上下学,只是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导致周远山总是一个人回来。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梅若男是不想让同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周远山忽然就烦躁起来,他站起来,“我先回房了,吃晚饭的时候再下来。”
他说着,就往楼梯口走,忽而就在大厅的侧门处瞟见一个人影。
月牙白的衬衣和深绿色的百褶裙,他心里一动,就往侧门走去。
果然,梅若男正拎着她站在门口。
她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一抬眼,就被周远山吓了一跳。
“舍得回来了?”周远山问着,口气十足十的揶揄,“公交车舒服么?”
梅若男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我今天又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蒋姨看到我大概要失望了吧?”
不知怎地,周远山竟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燥热起来,本就是情窦初开加血气方刚的年龄,这一会儿他只觉得□肿胀得厉害。
“好了。”他说着,声音有些不自然,“上楼换身衣服,马上开饭了。”
周远山难得这么平心静气地同自己说话,梅若男有些受宠若惊,她红着脸“哦”了一声,就扭头上了楼梯。
看着她急速离开的背影,周远山强忍住想要跟在她身后的冲动,掏出裤子口袋里震动许久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接起来:“喂?”
“周远山?”电话那头是个激动的女声,“这真是你手机号吖。”
虽然对方未报姓名,但周远山一下子就认得了她的声音,语气也不耐烦起来:“乐娉婷,你有完没完啊!?”
“哎呀,我可是好不容才打听到你的电话吖。”乐娉婷还是笑得开心,“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你为什么每次都拒绝我呀?”
离周远山就读的私立高中不远,有间专出太保太妹的职高专,乐娉婷就是那里的学生,而且她出身于实打实的黑道世家,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那群小混混的大姐头。
两间学校相距不远,但因为私立高中的少爷小姐多有私家车接送,所以也打不上照面。只是有一次,周远山起了玩心,硬是遣走了司机,要等梅若男放学,没想到就这样被乐娉婷撞了个正着。
18岁的周远山已出落得十分挺拔,眉宇间是同龄人少有的英挺,只这一眼,乐娉婷就对他一见钟情。
她是个行动派,马上就对他进行调查,摸清了姓名背景,就又对周远山展开了如火如荼地爱情攻势。
情书与爱心早餐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乐娉婷还总骑着电动车跟踪周远山回家。甚至有一次,她还带了几个小跟班,在私立高中的门口拉了条横幅,向周远山示爱。
周远山在学校的人气原本就高,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主动的追求者,简直是烦不胜烦。
“乐娉婷,”周远山烦躁地在侧门口踱着步,“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你!离!我!远!一!点!”
可他的口气再恶劣,乐娉婷也不介意,“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嘛。”她说着,也不管周远山在听筒里粗重的呼吸声,继续说道:“你就和我吃顿饭又能怎么样嘛?”
追自己的人再多,周远山也没接触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他有些挫败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