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早晨阴沉的光线透过窗户映进病房,聂琛轻手轻脚的进来,把小念睡觉时掀开的毛毯再往她身上掖一掖。
小念受了惊扰,睁开双眼,身上被毛毯捂得热乎乎的,外面天已经大亮,她竟一夜沉沉睡到现在。
周钦还没有醒,小念揉揉双眼,回头正好对上聂琛的视线,他还是昨天那套衣服,眼周罕见地暗沉了一圈,胡茬也似乎一夜之间冒出了头,挂在他嘴角的亲柔的微笑,看在小念眼里却流露出的尽是倦怠。
从未见过他这样不修边幅,心被什么牵扯着,小念把毛毯放下,走到他身边,嗅着他的气息,“你...喝酒了?”他身上有明显的酒气,如果不是非他不可的应酬,聂琛很少会喝到满身酒气。
“恩,喝了一点。”聂琛拉开衣领低头嗅一下,然后抱歉地笑笑:“酒气很浓吗?我倒是没有注意。”本来有些粗俗的动作,他做起来却自带优雅。
小念望着他疲乏的脸,心纠结在一起:“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聂琛不直接回答,还是淡淡地微笑,“饿了吗?我让人买了白粥还有驴肉火烧,还是原来那家
店,要不要吃一些?”
“聂琛,你...”
“嗯?”聂琛凑近,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右手捏起她的下巴,用宠溺地让她沉沦的语音低声说:“我怎么看着有些瘦了,想吃什么都告诉我,要好好补补。”
小念还是愣愣地回望着他,聂琛揉揉她的脸:“是我以前对你不够好吗?只是这样就高兴呆了。想吃什么以后慢慢告诉我,我们先出去,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小念跟在聂琛身后,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武断的怒喝,“秦小念!不许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周钦醒了,小念站在病房门口,右边是疲累的聂琛,左边是受伤的周钦,进退维谷。
“那你先进去”聂琛表现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像扎了一根针,每吐出一个字,针尖都慢慢深入一点,“我在走廊尽头的阳台等你。”不看病床上的周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周钦右手撑着床,身子已经半靠在床头上。小念刚走近,周钦仰身,一把抓住小念的衣襟,把她扯近面前,逼着她和自己对视:“秦小念,我跟你说过,聂琛不可以。”看着她星光跳跃的眼睛,心中悸动,稍稍松开手,继续说:“还记得吗?你欠我一个愿望。”
愿望?小念满脸迷茫...
“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周钦哼了一声,“不过你答应过的事,就应该做到,而我,现在要行使权力了。高二那年,你答应过完年要和我一起爬山,寒假还没过完,我就早早地从s市返回了学校,我们本来已经到了山脚下,可是你突然接到叶为翔的电话,他说要帮你补习功课,你就立刻抛下我,打了车从郊区赶回去,临走时你说过为了补偿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次普通的春游,但是于周钦来讲,却是鼓足勇气的一次旅行。他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向她吐露心迹的勇气,但是最后,却生生被叶为翔的一个电话甩进了二月的寒风里。
有的勇气,只在那一朝会被盛满,过了那一刻,便像破了洞的瘪气球,再怎么打气,也充不满了。
小念仔细回想,捕捉记忆的痕迹,相约爬山,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一次,好像秦飞然也在。
那天叶为翔本来是打算要回老家的,但是半路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要帮她补习功课,叶为翔难得主动约她,那时的她小心谨慎,生怕他会反悔,便推了爬山之约,返程回去找叶为翔。
“小念,我没有那么大度”周钦右手按住小念的颈子压向自己,倾注全部力量,毫不在乎打着石膏的左臂,眼睛直视着她。
近距离的接触,呼吸可闻:“你知道我要你答应我什么,你欠我的愿望,我现在就要。”
“好,我答应你。”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小念才开口回答,鼻子忍不住又酸了一下,“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的,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好,成交”周钦嘴角上挑,借着把她贴近自己的力度躬身向上,唇侧缓缓擦过她的脸颊,凑近耳边:“小念,谢谢你这样在意我,他就在外面等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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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沉的天气难得在今天透出些阳光,将近年关,医院对面的街市上的店铺门楼上都挂上了红灯笼,一盏盏红色随风飘荡,再冷淡的氛围也被热烈的染刷绘出几分热闹。
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冷风一吹,聂琛的酒气也跟着散去一大半,在生意场上做惯了主宰,做惯了斩钉截铁的杀伐决断,现在的心情却是很久未体会过的不安和忐忑,虽然背着身,心却一直牵在身后连接走廊的大门上,盼着它打开,却又害怕它打开.....
门“吱呀”响了一声,聂琛回头,小念正推门走到阳台上,阵风吹拂她的长发飞舞,他突然想起了在新野高中的操场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画面,明明不该有很深刻的印象,明明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开始关注她,但那次的场景就是这样让他印象深刻,这些年,她就这样印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消失过...
以前她不知道他,现在他可以叫她的名字,还可以抱着她....
聂琛帮她把大衣往怀里收紧,柔声问,“冷吗?这里风有点大。”
“还好,也没